燕凡拧眉道：“你的意思是...这是场谋杀？”

  别人不敢说出来的话，他就这样直白地说了出来。

  郁欢颔首，“是，那匹马有问题，当时我正要离开，有个小厮拿着马料过来，说那匹马被下了药，马料里的是解药，我没在意那么多，后来进了林场，才发现不对劲。”

  费海一怔，问道：“那你可还记得那小厮的模样？”

  一环扣一环，这就是场谋杀，还好费蔺没事，不然他一定要那幕后的人给他陪葬。

  郁欢摇头，“不记得了，当时没在意那么多。”

  当时的思绪都被宣佩玖牵走了，哪里会在意什么，况且她压根没想过他们还会对她出手，如此贸然。

  ....

  ....

  由于太子妃的失踪，整个猎苑人心惶惶，连猎虎的欢喜都没了，听到传回来的消息说人没事，这才都放下心来，但很快这种放心又被另一种情绪取代，私底下的暗潮涌动不知又要牵动多少人命。

  陛下坐在高堂上，横眉冷对，肉眼得见的不悦。

  当着他的面敢作此决断，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触犯天威。

  费蔺被太医带下去医治了，郁欢自然也不例外，简单的包扎过后还需要洗漱，方才能去面见圣上，好在，她除了手臂上的那处伤有些恐怖，腰上及腿上都只是些皮肉伤。

  没什么大碍。

  而在此时，燕凡和费海也把当时的情况禀明，以及这些猜测。

  谋杀二字一出，满堂唏嘘。

  立即便有人带着一众太医前往树林查看，而那数十只野狼的尸首被堆放在院外，借着篝火，可以看清，皮毛都掩盖不了那些腐肉，格外骇人，臭气熏天。

  陛下震怒，“查，所有人不得离开猎苑。”

  很快，那抹异香便被查实，香料产自波斯，可引野兽前往，是那些驯兽师惯爱用的秘制香料，可帝国的驯兽师皆是来自波斯。

  驯马不算驯兽师。

  此番又牵连到波斯，可九皇子顾绎心已经被收押。

  至于那两个指路的禁军，经单舟的筛选，发现此次安排指路的禁军都在，故又寻郁欢指认，就在等待的时候发现禁军里少了四个人，他便又去查名单。

  谋杀一事，铁板钉钉。

  就在郁欢面见圣上的时候，宣佩玖带来一则消息：他见过那个喂马料的小厮，记得模样。

  帐帘外，顾疏桐满脸不悦，拉着要进去面圣的宣佩玖的衣袖，低声道：“你何必插这趟浑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避开了她，走了进去。

  他是悔，若是早有察觉，就不会让她陷入到危机中了，那满地的野兽死得那么骇然，更何况是活着时候。

  郁欢始终低着头，察觉动静，忙出声道：“此次围猎随行的仆从众多，不说宫里的这些，便是每家官员都会带上两三个随从，背后的人必然早有筹谋，恐那小厮已然丧命。”

  言外之意便是不要他管她。

  宣佩玖道：“太子妃参加围猎一事也是临时起意，这场谋杀应也是临时决断，可查马厩，拿着马料行动，很容易引人注目，若遭杀害，反是暴露。”

  他何尝不知那言外之意。

  陛下脸色阴沉，迟迟没有说话，只是摩挲着小指的玉扳指。

  郁欢缓缓抬头，郑重道：“此事臣定会追究到底，将凶手缉拿归案，陛下放心，天亮之前，臣一定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少年的话像是提醒了她，一个被她忽视了的细节，不容深思，此事追查下去，真相恐怕是她都承受不了的。

  帐帘被掀开，顾修远信步走了进来，还未说些什么，便听陛下道：“所有人都会配合你的调查，朕等你的答案。”

  郁欢福身，拜谢一番，退了出去。

  她站在门口，红衣换作黑色长袍，整个人和黑夜融为一体，她抬眸看了看院里的野兽，感受着周围的注视，无奈地勾起唇角。

  连身旁何时多了个人都不知道，顾疏桐一直都在，只是她没注意到罢了，公主殿下还是一如往常的威风，褪去了一身戎装，穿着锦服，眉宇间有些许愁苦，“他不该替你说话的，插手帝国的事，会置身风波中的。”

  一个质子，本该被忽略的质子，却自己找起了存在感，而且现今的局势不容乐观，那所谓的和平即将破冰。

  郁欢回眸，道：“风波不起，便不会陷于其中。”

  说罢拂袖离去。

  她不想听陛下和殿下都说了些什么，也不想和宣佩玖交流些什么，她的思绪有些乱，乱成一团，而最深处，是闪烁的疯狂与偏执。

  里屋的软榻上，姑娘蜷缩着，手持着菱花镜，凝望着里边的容颜，“盘问的如何了。”

  单舟单膝跪着，略显囧态，“毫无头绪。”

  那少了的四个禁军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线索就在这里中断了，都知道是场谋杀，可背后的主谋完全查不到。

  郁欢叹了声气，放下手里的菱花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起了其他事，“广统领一直都不曾来找过我，那件事，你觉得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高霖这个烫手山芋，必须有人接手，而且还必须发挥出该有的作用。

  单舟仍然半跪着，低声道：“微臣不敢妄自揣测，只不过，广统领私下里有去过谭家一趟。”

  他不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郁欢颔首，抬手示意他起身，随即道：“谭家...谭城川是个聪明人啊，罢了。”广文既然去了谭家，高霖一事便不会瞒得住，林家与之交好，却没有半点风声。

  她想了想，又拉回了话题，“谋杀一事需要个结果，安排一下，设个出苑的通道，请君入瓮。”

  对于真正的主谋，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若是没有宣佩玖的那席话或许她还会追查下去，但理清了细枝末节后，她只想尽快给出个交待。

  单舟怔了怔，忙依着她的意思准备办，也退了下去。

  正当郁欢发神得赏月时，门外传来芹嬷嬷的行礼声，“见过敬贵妃，贵妃娘娘万福金安。”说着，珠帘响动，一个穿着华贵的妇女迈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