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游箬
作者:爱笑的暹罗      更新:2022-05-01 19:26      字数:2361
  陛下沉着脸,“郁欢,你说。”

  郁欢拱手道:“国之争,从不体现在一个女人身上,昭仪与臣谈起故乡,甚是怀念,有人爱草原不爱城邦,或是...臣惶恐。”

  她对游箬确实足够仁慈,这番话仁至义尽,还多了分怜惜。

  陛下盛怒,都未去搀扶游箬,只是坐在高位,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朕要你说,为何见你之后她便作如此举动。”

  “荣城一战燕诚贞率军,臣与他自**好,许是有什么误会,也做一种宣泄。”

  郁欢低着头,道:“还请陛下明鉴。”

  游箬还站在雨中,笑道:“我绝不会爱上你,玄甲欺我国弱,你欺我女子无依,我游箬宁死不屈,进宫的每一晚,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放肆。”

  陛下拧眉,看着她,那伤口还在流着血,便是不复从前的美貌了,也引人怜惜,郁欢忙道:“天子之威岂容轻视。”

  游箬仍旧笑着,进宫这么久从未见她笑得如此真诚过,“宁嫁草莽,不进宫门。”

  陛下挪开眼神,落在郁欢身上,眯了眯眼,身旁的太监立即道:“陛下,口出狂言,如此这般,当处死,以正天威。”

  郁欢忙道:“此乃骆越的歉礼,若是处死,帝国无气量之流言四起。”

  看着游箬失神的模样,陛下抬了抬手,示意太监把人摁住,别再让她继续说些疯话,转而才又道:“如此说法,骆越之心不诚。”

  “国之争,从不体现在一个女人身上。”

  郁欢抬眸,“诸事开端,以骆越为首实乃下策,陛下深思。”

  “皇后便是如此治理后宫的,剥去昭仪服制,打入冷宫。”陛下沉声道,末了,起身走近郁欢,“朕不是要看你无所作为的。”

  “臣定不负所望。”

  郁欢垂眸,“皇后娘娘有孕,或有疏忽,也难免劳心伤神。”

  “呵。”

  陛下越过她,迈步离去。

  郁欢回身望着他的背影,“不拘小节方成大事,臣恭送陛下。”

  热闹的聆越阁顿时寂静无声,人去楼空,徒留她一人,雨仍在下,她没有丝毫动作,只是闻着空气中似有似无的清香,一阵恍惚。

  此番,等于把皇后的权削了一些给贵妃,可这等权力的更迭,不是陛下所想要的,他在乎的是朝堂,是外争,不是后宫。

  站了不知多久,雨都停了。

  芹嬷嬷出声提醒道:“太子妃。”

  郁欢摇了摇头,抬腿往外走,来时未乘轿撵,去时坐上了轿撵,她阖着眼,不知是在思索些什么,半晌,她道:“骆越临海,有木槿鸢尾,花卉之美可比牡丹,昭...游姑娘念家了,寻些种子送去冷宫吧,待到花开,人也开心些。”

  利用弱女子的事,着实卑鄙低劣。

  她凭什么把她们的命看得比马料还要低贱呢,犹唐蓁蓁,犹游箬,陛下之心何其明显,何需再送人去笼络呢,她分明是想要那些无辜婴孩的命去换一个过失,当真是无耻下流。

  芹嬷嬷颔首,“奴婢以为您还是离这些事远些。”

  “她孤身一人,没了君恩,日子必是很难过下去了。”郁欢置若罔闻,吩咐道:“冷宫不养美人,去内务府打点打点,再遣太医去替她瞧瞧脸,莫感染了。逢人问起,便说是我的意思。”

  阿桑忙道:“太子妃向来心善,在府里时常在祠堂以血抄经,此番,也是仁慈,便作积福。”

  芹嬷嬷颔首,“奴婢明白了。”

  轿撵停在东宫门口,郁欢有些丧气,回了屋躺着,没有用膳,只是阖着眼,阿桑以为她是累了睡着了,其实是在发呆。

  唐蓁蓁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她终是要用的。

  顾修远来时,她便是这副模样,他没有出声,只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她的睡颜,等待着她的苏醒。

  “殿下。”

  郁欢仍未睁眼,倚靠着绣枕,语气疲累至极,“那纸文书,你献了吗?”

  顾修远温声道:“还没。”

  “便作秋猎前一晚吧。”郁欢徐徐睁开眼,瞧着他,眼神冰冷至极,毫无情绪可言,她道:“王座之下总是需要堆满白骨的。”

  顾修远触及那冰冷的眼神,心里微苦涩,轻声道:“文武百官,会有应对之策。你好好休息着,把身子养好。”

  说着,他起身。

  郁欢望着他的背影,“秋猎那日,让我陪您去吧。”

  她知道他的实力,也知道那些笑谈,可能是闷极了,她想出门吹吹风了,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那背影一愣,“好。”

  珠帘动了动,房间再无声。

  软榻上的姑娘也是真的入了眠,她的梦里重现着今日的场面,如若她的话语不那么冰冷语气不那么决绝,不去打碎游箬的希望,一切是不是会安然无恙。

  又梦见了那夜跪在地上的唐蓁蓁,她心如明月,有着傲骨,面对张玄的欺侮也毫不避让,哪怕受伤也要争个公道,可这些都化作一滴滴眼泪,滴在手背,冰凉刺骨。

  夜间,郁欢悠悠转醒,她向来没什么胃口,饿上个三五天都行,因着曾经有一段茹毛饮血的恐怖过去,让她恶心,“阿桑,什么时辰了。”

  阿桑迷迷糊糊地答道:“亥时末了。”

  “你去睡吧。”

  郁欢转了转脖子,伸展了一下身子,“殿下呢。”

  “已经睡下了。”阿桑打着哈欠,把油灯点亮,而后关上门退了出去,“您早些休息。”

  随着门的关闭,一把匕首直直插在门上,留下很深的痕迹,郁欢沉着眉眼,复身收回匕首,在手里把玩着,她的眼里冒着幽幽绿光。

  此时的宫墙上,传来低弱的脚步声,蔓延至屋檐,不仔细听,听不见,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野猫经过。

  她隐退至床榻后的角落。

  一人翻窗进来,长剑出鞘,直直砍向榻上拱起的被褥,连砍几刀,才发现不对劲,随即又有两人进屋,而屋外,围了四个人。

  一阵不对劲的风吹动帐帘,犹如恶鬼突袭,最靠近床榻的那人没了声息,直直地立了几秒,嘭地倒在地上,引起正在搜房的那两人的注意。

  能进宫刺杀的人,武功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们屏息,目光落在最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