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不罚
作者:爱笑的暹罗      更新:2022-05-01 19:26      字数:2339
  付尚仪说道:“按例,当罚俸一年,掌嘴五十,杖责三十。”

  这时,郁欢急急咳嗽两声,似是被茶水呛住,满面愁容,她把手伸向顾修远,握紧了,才柔声道:“风大,容妾身告退。”

  阿桑忙要去扶她,却被顾修远拦住,“去请太医,惊扰了身子,孤不会善罢甘休。”说着,他脱下披风,起身替郁欢拢上,放缓声音,“孤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不论怎样,这样的偏袒偏爱,都让郁欢心里好受许多,她没作声,只安静地坐着。

  这时。

  顾绎心姗姗来迟,先是见礼,“见过太子见过太子妃。”随即又道:“妻子无状,望皇兄恕罪。”

  他没去扶郁嫣然,只是见她点了点头,心里松了口气,总归不是舍了孩子还没套着狼。

  顾修远脸色阴沉得似要滴水,没有往日里的温和,嗓音和语气冰冷,“孤从前不知,你和她都是如此不把孤放在眼里。”

  “皇兄明鉴啊。”顾绎心忙拱手作揖,唯唯诺诺道:“臣弟绝无此等心思。”

  顾修远冷呵一声,道:“孤只恨从前未能看清,桩桩件件哪件冤了你们,顾绎心你的野心就差没写到脸上了,你们夫妇二人可还知什么是礼数王法。”

  “臣弟无辜啊。”

  顾绎心僵在原地,“殿下何出此言,臣弟绝不敢有此等居心。”

  “和唐家的勾结,妄图栽赃到太子妃头上,私事不想了,这公事也想泼东宫一身脏。”顾修远拧着眉头,是真的动怒了。

  郁嫣然大惊失色,忙道:“殿下,妾所说字字属实,绝没有胡编乱造,此事可查啊,当夜执事的官员,皆可为证啊。”

  “唐家也可为证。”

  阿桑冷不丁出声,“郁府上下皆可为证。我问您,自郁宽家主进府后,你便不知所踪,您是如何和太子妃搭上话的,还是在夜晚,郁府的每个婢女护卫都可为证,太子妃夜间从不外出,和您更是从未再在郁府见过面。”

  是啊,比证据,郁嫣然所言都太站不住脚了,看起来更像是在死咬着郁欢不放,非要栽赃成功才行,她怔在原地,心悦诚服。

  那两个见过她的婢女,恐性命早已不保,郁欢行事,太缜密了,滴水不漏。

  去官衙登记那晚,只让她去找唐家,并未让任何郁府的下人送她去陪她去,郁欢早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便是唐家反咬一口,谁能证明郁欢和她见过面,那天的郁家嫡女连郁府门都未出过。

  付尚仪又在心里记了一笔,道:“栽赃不成,按例,当行舌刑入狱,或是剥去身份流放。”

  顾绎心蹙眉,摆出身份架子,“她是九福晋,是我的妻,怎能按例处置。”

  阿桑似乎是继承了初夏的巧言善辩,那张嘴很是能说,“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而且,九福晋陷害的对象是太子妃,顶撞的对象也是太子妃,大不敬的对象是太子妃,擅闯的是东宫,无视的是东宫。”

  郁欢默默饮着茶,与世无争的模样,心里给阿桑点了个赞,让她去读书果然是有用的,这张嘴越发能说了。

  众人皆默。

  此事全部加在一起,又是这样的身份对立,恐真只能按例处置了。

  这时,太医郑叙急匆匆赶来,手提着个药箱,先是见礼,而后顶着众人的目光小心地替郁欢诊着脉。

  来的路上听婢女说是遭人冲撞惊扰了。

  他道:“旧疾尚未痊愈,太子妃还不能见风,需得好好温补着,毒素才清没多久,康健时尚且迷离于心,若再惊了心神,后果不堪设想。”

  真假掺半,痊愈是真痊愈了,但那毒也是真毒,脉案按在太医院,都未往上呈。

  郁嫣然讶异,急忙道:“我见过你,恐你们早就串通一气。”

  这白白又安个罪名,她的结局可以预见,倒不如闹大些,当她是失心疯了算了,她是怎么算也没算过,自己的每句辩解都能成为他们攻击的理由。

  顾绎心咬牙,“殿下,她恐怕是失了神,今日的言行举止都与往常大相径庭。”

  “那劳太医再替她瞧瞧。”

  郁欢动了动手指,面无表情地看着郁嫣然,她还是在疑惑,她不会因为敌人失势而小看敌人,蝼蚁作棋子,只需一用。

  既已发挥用处,弃了又有何妨,只怕顾绎心想探听的消息已经得到肯定答案。

  郑叙忙前忙后,又半跪在地上替郁嫣然诊脉,良久,道:“九福晋脉象稳定,身体康健。”

  谭尚宫一直闷不做声,此时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心里松了口气。

  太监小跑着进来,尖声道。

  ——“九福晋奉太后意思进东宫看望太子妃,若失了分寸,交由尚仪管教。”——

  当真是有权者,一句话便能把死人盘活,那么多口舌都当是白作,太子妃和太后谁大,太后大,九福晋奉太后意思探望,一句失了分寸,暗讽不知礼数,这擅闯寝殿以下犯上的名便没了,交由尚仪重新教导礼仪便罢。

  在场除了谭尚宫郁嫣然外,脸色都不太好。

  顾绎心是担心顾修远警觉太后的偏袒,不是在针对郁家,而是在袒护东宫以外的他。

  付尚仪愣了愣,道:“既是如此,按例,掌嘴五十,罚抄女诫一百遍,奴婢便先带九福晋去受罚了,礼仪方面会重新教导的。”

  陛下钦点的太子妃,殿下也是宠爱,却不受太后待见,暗潮汹涌。

  “皇兄明鉴,臣弟绝无不良居心,此番受宠若惊,还望您体谅。臣弟告退。”顾绎心拱手作揖,迈步离去,眼神都未在郁嫣然身上停留过。

  他许她来,只是要她套话,一是为他自己的疑虑,二是为那人的疑虑。

  散了。

  顾修远牵着郁欢往里屋走,满腹愁容。

  油灯渐渐燃起,照亮屋里,烛火摇曳着,在墙壁上映射出男人的影子,婢女们端来洗漱用具,伺候一通,便退了下去,阿桑守着院门,谁也不准入。

  “殿下,那些狼子野心,我会替你挡去的。”郁欢卧在榻上,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陛下便是此番用意。”

  顾修远在榻边坐着,回首看着她,温声道:“我只是觉得,连个公道都无法替你讨,让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