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章大灾变前夕

  帝国北境。

  天祚帝耶律延禧终于还是冲下了山，英勇战死，自此，有着215年历史的辽国正式覆灭。

  当然，如果有杠精要说辽国灭亡之后，还有西辽……

  这件事也因王宇的横空出世有了改变。

  此时还看不出盘踞在西京道耶律南仙公主麾下的重将大石林牙耶律大石会西迁再建西辽，达成再为大辽续命百年的架势。

  盖因耶律大石在林湖一战，被王宇打垮了精气神，午夜梦回那柄斩下的朴刀成了大石林牙挥之不去的噩梦，再加上林湖军与珍宝展联手发动的经济攻势，大石林牙有些迷惘，羊毛经济难道不能养活契丹民众吗？

  人一经思考，就少了以往睥睨天下英雄的精气神。

  不过，英雄就是英雄，哪怕虎落平阳，大石林牙和辽王萧干也不是童贯这种真太监、假男人能欺负的。

  统帅当时武备最齐整的二十万大军，官居大宋枢密使、北方集团军群统帅，历史上权柄最大的太监童贯，终于接到了宣和皇帝刘胤佶进军辽国，以策金人的诏书。

  然后，为了自己能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封王的太监，童贯就义无反顾的进攻了。

  童枢密意志之坚决，丝毫不顾及军中士气低迷，国内不同的声音。

  那些都是童某人封王路上的绊脚石。

  其结果，自然也是注定的。

  在幽州，这个昔日的辽国南京道都城，意气风发的童太尉，竟然被只有四万残军败将的萧干、耶律大石联手挫败，二十万装备精良、盔明甲亮的宋朝大军如兔子般被人撵得满街跑。

  这一战下来，原本因皇帝战死士气低沉的契丹、奚族男儿仰天长啸，胸中一口郁闷之气喷薄而出，欢天喜地的抓着宋军俘虏，收集着他们遗留下来的武备、粮秣。

  就连耶律大石、萧干等人，在战后也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这莫不是宋庭换了种方式来给马上就要覆灭的辽国输血、送给养？

  难怪耶律大石等人会怀疑宋庭充当运输大队长的动机，大宋军队战力出现了极大落差。

  这事儿谁看了谁迷糊。

  就在很多人辽人想要就此南下牧马，抢一票大宋财富时，西边宋国西夏边境传来消息。

  府州。

  曹樱所部，接连与十倍于己的西夏主力军团激战十三次，云麾军在曹樱率领下如蜜蜂般在战场起舞，不断向西夏大军刺入致命毒刺。

  一连串的战役下来，云麾军固然精疲力竭，可他们却成功的将西夏王牌军铁鹞子打得差点全军覆灭，西夏主要战力半残、呕血，不得不主动退兵三十里，重整旗鼓。

  ……

  西夏是谁？

  当世的平头哥。

  别管金国、大宋、大辽，逮谁咬谁。

  单兵战力还在辽国精锐之上，纵然耶律大石也不敢说自己昔日麾下的铁林军能打得过西夏铁鹞子。

  现在，云麾军在曹樱统帅下，挨个给铁鹞子放血，这种凶狠，让一众脑子发热的辽国残兵败将瞬间冷却，觉得耶律南仙勾连曹樱部共同抗金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局部战场的胜利，却无法掩盖宋庭战略上的失误。

  辽人畏惧曹樱威名不敢南下，曹樱也无力在援助童贯败军。

  帝国北境大门已经洞开。

  辽人畏缩不前，女真人却未必。

  以一军敌一国，纵然以曹樱之勇，云麾军之强，纵然有府州折家军全力辅助，面对西夏倾国来攻，亦只能勉力支撑西部防线，雄州、幽州防线却是力有未逮了。

  同为西军的老种经略，虽想调集西兵援助曹樱，进而支持帝国北线战场，却被青塘、回鹘联军牵制了手脚。

  种师道一直在要不要率领西军西出函谷关的战略思考中痛苦抉择。

  自从刘胤佶下旨命童贯北上伐辽，就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动着大宋周边各大势力，向着富饶却又软弱的大宋露出獠牙、利爪。

  贫瘠的辽国并不能喂饱一头饿狼，富饶、文明的大宋，才是世间所有列强眼中的膏腴之地。

  果然，不久之后，就在童贯舍了大军，自己仓皇逃回汴梁之后，女真兵果然如王宇预期那般，轻易推倒大辽。

  这些憨直的女真人，在完颜吴乞买的教导下，四处宣传大宋对辽人背信弃义，辽国战败，非战之罪，而是来自大宋的背叛。

  无能狂怒的契丹男儿、奚族英雄、以及身处北地百年，久到足以忘记祖宗故土的原辽国汉儿们，嗷嗷叫着加入了金国的军队。

  他们要复仇！

  他们要雪耻！

  为了他们的故国大辽的覆灭向大宋复仇！

  他们要杀戮！

  他们要抢掠！

  为了满足他们的虚荣和钱袋子，他们向着大宋挥起了屠刀。

  历史早已证明了，急于在主子面前表现得二鬼子比普通鬼子还要狠，于是，这些辽国遗族战力凭空提升十倍，与宋军作战时悍不畏死，打法凶悍到把监军的女真人都吓得眼皮直跳。

  都是不要命、与敌皆亡的招数，这要是辽国还在，辽国七十万大军用处此等战法，就白山黑水间走出的那些女真野猪皮焉有命在？

  于是，经历了数场大战，军队却越打越多的女真人，裹挟了大量仆从军，实力暴增。

  他们先是在完颜吴乞买先知般的引领下，逼迫大宋朝廷斩杀了一门心思想要归降大宋的内间张觉。

  刘胤佶这一举动，吓傻了驻守燕山府的常胜军统帅郭药师，这哥们原本以为自己会是话本「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靖黄药师合体，现在，被宣和皇帝不要脸面的操作惊呆了。

  当金人劝降使者到来，这位刘胤佶承诺要封郡王、极力拉拢的前辽将领就乖乖投降了。

  也不能怪郭药师背信弃义，当时，他投降宋庭是张觉千针引线，刘胤佶能够为了些许利益出卖张觉首级，郭药师不认为自己比张觉下场能好到哪去。

  郭药师的投降，让原本准备大干一场的金军东路军统帅完颜宗望大喜，整编了郭药师的军队之后，女真人向着大宋腹地挺进。

  与此同时，女真中路军在完颜宗翰率领下出幽州，过白沟河，在敌国疆土上上演急速狂飙，速度媲美当年高粱河车神，妄图攻克雄州防线之后直扑汴梁。

  此时，原本被大宋倚为坚城的雄州已经被童贯祸害的无多少可用之兵。

  节度使陆登率领三千从幽州之战收拢的残军，拼死守城，血战而死。

  幽州城破，陆家满门被杀，只有襁褓中的婴儿陆文龙因为奶娘漂亮，被完颜宗翰看上，在奶娘庇护下逃过一劫。

  北方中路屏障的雄州失守，大宋北境一望无际的平原任由金军驰骋，金人趁机南下发起猛攻。

  一路上，宋朝地方守备军队或战或降，宋朝官员或逃、或死难、或投敌，只剩了几个坚固的城池依旧在顽抗。

  在顽抗的城池中，就有醋味飘香、悠远绵长的太原城。

  ……

  太原城墙之上。

  大将王禀伫立城头，看着滚滚而过的女真骑兵，咬碎了钢牙却无可奈何。

  今天王禀已经超额的使用扩音喇叭亲切的问候了完颜家祖宗十九代，奈何王大将军嗓子都喊哑了，老陈醋喝了两坛都没缓过来，城下的金国人就是不理他，死皮赖脸的不肯攻城。

  这让王禀大将军能怎么办？

  对着金军拉坨屎准备扔下去砸金人的好汉屁股上还插着一只羽箭。

  王大将军还能飞下去找虐？

  ……

  连番苦战，为了避免城门被突破，王禀派人堵死了城门，却被金军以锁城战法困成了乌龟。

  金人也不傻。

  太原城城墙太高，太难攻打，那就绕路。

  “张老三，地道挖到哪了？”王禀问自己的便宜大舅子。

  “急个啥？今晚必定挖到金军主帅营帐下面，然后咱们就可以悄悄取了他的头。”

  大舅子还未拿回自家妹子的20两纹银彩礼，心气依旧难平，不过想到金国将领脑袋对应的赏金，还是笑的很猥琐。

  “咦呦呦，你是不是老醋喝多了？脑子都酸掉了？你们挖洞那么大动静人家能听不到？钻过去找死吗？”

  王禀阴阴一笑，“派人把他们引过来，让他们顺着地道来攻打咱们。”

  “你个短命的，你想卖城砸的？不怕被八牛弩射死？”

  大舅哥此时还想着当日曹樱在胶州城头那一箭，身子忍不住颤抖。

  当时，曹云麾可是一手提着八牛弩，一手拉动儿臂粗的弩弦上弦的。

  自家妹夫背叛了朝廷无所谓，要是违背了凌霄先生的嘱托，那是会天降神锤的。

  “耶耶耶，就你那核桃仁一般的脑子，你不会等他们钻过来之后，放一把火烧死他们？”

  王禀心说老子又没病，跑到金营里面跟人家死战，就凭你们这帮老醋喝多的家伙能干死个谁？且让他们来，一烧烧一窝，这岂不便宜？

  ……

  就在王禀大将军死守太原，如老鼠般从金军大营里偷油，哦不，是偷人吃时，宋军黄河防线轻易被突破。

  高太尉率领五万大军拿着刀枪长矛背靠黄河准备背水一战，怎奈何汴梁迅速变天，寒冬来的比以往早了十天半月，小风嗖嗖吹，衣衫单薄的龙骧禁军冻得牙齿打架，手脚发麻，拿不起刀枪。

  即便如此，在金军冲破宋军营垒，高太尉脚底抹油逃之夭夭时，那些忠勇的底层士兵还凭着一腔热血冲向了金军的铁浮屠。

  尸山血海间，大宋士兵诠释了他们的忠诚与无畏。

  而那些娇妻美妾掏空了身子的高级将领们则诠释了什么叫无耻和胆怯。

  高俅战败，老套路跑回紫宸殿抱着皇帝大腿痛哭流涕。

  刘胤佶一脚踢飞了高太尉，急的嘴上起了燎泡。

  “如之奈何？我朝还有谁堪与金兵一战？”

  宣和皇帝此刻手足无措，心中无尽怀念起太上皇在的日子，那时，天塌下来，还有人帮他撑着。

  张邦昌安慰刘胤佶道：“官家且安心，我们有黄河天堑，金人擅弓马，不善舟楫，黄河他们过不来。”

  是夜，冰冻三千里，滔滔黄河一夜结冰！

  张宰府的脸被打肿，九星毒奶成就瞬间达成。

  第二日，金军骑着战马踏着冰河而来，宋军一触即溃，汴梁被围，人心惶惶，很多守城士兵竟然脱了军服混入百姓之中，妄图逃跑。

  只有曹樱当日操练的虎翼营紧守城池，让汴梁暂时还未失陷，之后，又有兵部侍郎李纲、礼部尚书文青山等人组织人马支援，总算暂时保住了汴梁。

  ……

  依靠汴梁坚固的城防、庞大的物资储备，以及百万级的人口数量，只要汴梁城守军不昏聩，其实是很容易守住的。

  然而，汴梁城有英明的曹太后，有铁血敢战的将士，同样也有没事儿时意气风发，有事儿时肝胆俱丧、昏招迭出的帝王。

  宣和皇帝一看自己被包围了，当时就吓傻了。

  等清醒过来，第一道诏书就是号召天下兵马勤王。

  这尼玛就很过分了。

  大宋实行强干弱枝，禁军主力都在汴梁京畿地区，其他州府，纵然有兵，也是二线部队的厢军，有些厢军，跟难民营也差不多，把他们叫过来，只有两个功效，一个是给金军送人头，另外一个则是消耗城中粮草。

  当然，刘胤佶的昭命比起另一个时空的宋徽宗赵佶还是好了很多，至少敢战。赵佶那厮可是连皇帝都不当了，把烫手山芋般的皇位塞给同样不想此时当皇帝的太子之后，自己带着几万精锐连夜跑了，连自己的妃子、情人都不顾。

  相比之下，刘胤佶还知道号召天下兵马勤王，还敢穿着黄金战甲到城墙上鼓舞士气就非常不容易了，不过，如果刘胤佶没在巡城时被战甲压趴下就更完美了。

  勤王诏书下达，大宋各地军队开始动员，一波波的开始向着汴梁进发，开始——给金军送人头。

  此时，原本一直鬼索在杭州的方腊军，突然打了鸡血般开始四处扩张，要说方腊和女真人没有联系，天下人是绝不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