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鬃毛居然是淡紫色的。

  马鞍也是紫色的。

  这是一匹好马，这是卓东来的马。

  卓东来骑着马，带着一大批人手，赶往冷香园。

  他去见司马超群。

  卓东来离开大镖局的时候，楚天还没有离开大镖局。

  卓东来似乎忘记了大镖局有两个闲杂人等。

  安静的大镖局，在卓东来离开的刹那，又恢复了平日的戒备森严。

  不过这些人仿佛没有看见楚天、蝶舞，无论楚天去哪里，也没有人阻拦。

  对于这一切，楚天居然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楚天对于大镖局，居然也一点都不好奇。

  走出小楼之后，楚天居然径直朝大镖局的门口走去。

  蝶舞的心情很沉重。

  他们在吴婉居住的小楼，没有呆多少时间。

  可这一段时间却令她更了解卓东来了，这一段时间令她更没有法子明白卓东来。

  她本来以为了解卓东来，可现在她发现居然一点也不了解卓东来。

  她一直以为卓东来是个无情的人，可没有想到卓东来如此如此重情。

  她本以为吴婉是个好女子，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优雅如贵妇的好女子，居然做出了偷男人的事情。

  她忽然发现许多本以为了解的事情，其实一点也不了解。

  她忽然发现世界似乎并非想象中的样子。

  世界上的人，也并非自己以为的那样。

  蝶舞走出小楼，便在吐。

  大口大口的吐。

  她几乎将今天吃下的一切东西都吐了出来。

  楚天扶着蝶舞，轻轻拍打蝶舞的后背，看着蝶舞吐。

  蝶舞真吐了许久，才结束。

  蝶舞抬起头时，眼泪居然已流泪出来。

  楚天却笑了，问道：“你为什么要哭？”

  蝶舞道：“我本以为我是个聪明的女人，可现在我才发现世上大概没有什么人比我更笨了。”

  楚天又笑了笑，道：“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

  蝶舞自嘲一笑道：“聪明到根本不了解任何？”

  楚天淡淡道：‘你不了解他们，只不过是因为你从未想过了解他们。’

  蝶舞沉默了半晌，道：“我也不了解卓东来，我本以为知道他是什么人，可现在我却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完全了解他，和他相交三十年的司马超群也未必了解他，更何况你！而且一直以来你并非是想要了解他，你最想要的只不过是得到他的爱而已，你本来就是一个为了爱而不顾一切的女人。”

  蝶舞没有再说话了。

  两人沿着走廊，朝大镖局门口走去。

  半路上，蝶舞忽然道：“刚才卓东来走后，你对吴婉说了什么？”

  楚天淡淡道：“也没有说什么，我只是告诉她千万不要死。”

  蝶舞有些吃惊：“你认为她会死？”

  楚天淡淡道：‘她是个性情很偏激的女人，也是个很讲面子的女人，如今她的秘密被我们发现，而又没有法子杀了我们，她自然可能自杀，而且一旦他死了，司马超群未必不会对卓东来出手。’

  如果以前蝶舞听到这种话，是绝不会相信的。

  可见识了吴婉的真面孔，蝶舞也不得不相信，她也感觉吴婉这种女人的确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蝶舞很好奇，看着楚天，道：‘那么你对她说了什么，为什么她的神色会变得非常古怪？’

  楚天双手拖着后脑勺，微微一笑道：“我只不过告诉她，如果她死了，那么司马超群一定会陪她，如果司马超群死了，那么她和司马超群的孩子也一定会死。”

  “为什么两个孩子也会死？”

  楚天淡淡道：“因为卓东来会杀了那两个孩子，即便司马超群死了，那么和司马超群有关系的一切人，都没有必要存在了。”

  蝶舞打了个寒颤，道：“因此吴婉害怕了，故而才流露出那种神情。”

  楚天笑了笑道：“吴婉并没有害怕，她只不过是不甘心。”

  “不甘心？”蝶舞越来越疑惑。

  楚天淡淡道：“倘若司马超群也死了，那么大镖局自然也在卓东来的掌控之中，她家破人亡，却让卓东来得了便宜，因此她如何甘心呢？”

  蝶舞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她能想象得出吴婉的不甘心。

  但紧接着蝶舞又想到了一件事，道：“你又是如何让吴婉相信她若死了，司马超群也会随她而去，她真有把握司马超群会那么爱她吗？”

  楚天脚步减缓，和蝶舞并肩而行，轻轻抚摸着蝶舞的面颊，轻声道：“事实上证明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因此你才想得到这个问题，她本来是不相信的，可我告诉了她一件事，那么她就不得不相信了。”

  “什么事？”

  楚天淡淡道：“我只是告诉她，她的事情司马超群都知道。”

  蝶舞停下了脚步，在距离大门口的院子中，瞪大眼睛盯着楚天，问道：“你是在骗她吗？”

  楚天淡淡道：“我并没有骗她，因为司马超群的确都知道了，卓东来很了解司马超群，但卓东来却也没有法子完全了解司马超群，司马超群比任何人想象中还要重情重义，他为了当好长安第一英雄，付出得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多，他也的确是长安第一大英雄。”

  蝶舞没有再说什么了。

  她能想得到司马超群的痛苦。

  不过她实在很难想象，一个男人知道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居然还能如此冷静，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的。

  门口。

  蝶舞望向冷香园的方向。

  楚天轻轻拍了拍吴婉的香肩，淡淡道：“我们不必去冷香园，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蝶舞没有诧异，似乎也认为楚天的确知道了她的想法。

  蝶舞道：“你也认为司马超群绝不会死？”

  楚天淡淡道：“即便白小楼等人有本事杀了司马超群，也绝不敢在长安城杀了司马超群，无论什么人胆敢在长安城杀了司马超群，那么即便是天王老子，也非死不可。这个道理白小楼他们一定能明白，倘若他们不明白，那么他们就该死。”

  楚天的语气非常冷淡，却极为自信。

  蝶舞想到了卓东来，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的卓东来。

  她从未见过卓东来发狂的样子，可她知道只要司马超群死了，那么卓东来必定会让所有人陪葬。

  卓东来这一生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司马超群。

  司马超群可以为卓东来死，那么卓东来自然也可以为了司马超群报仇，而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任何人的命。

  这样的卓东来，又有什么人敢得罪呢？

  马儿飞奔，卓东来赶往冷香园。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可跟在卓东来身后的大镖局弟子都感觉到了寒意。

  他们感受到了死亡。

  这一刻卓东来就等同于死亡。

  司马超群是绝不能死的，否则所有人都要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