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婉忍受不了这种静，她甚至已要发狂了，因此吴婉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卓东来收起了冰冷无情的目光，慢慢站起身，望向窗外，他淡淡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心肠也很狠，只可惜正因如此，你才比世上大部分女人都笨，都蠢，才会做那么多无可救药的事情。”

  吴婉没有反驳。

  她不反驳并非是赞同，而是因为她必须要忍。

  为了司马超群，她必须承受这一切。

  吴婉认为卓东来不会轻易让司马超群死的，因为司马超群是卓东来的杰作，可吴婉也没有自信，卓东来不会让司马超群死，因为卓东来的身边多了一个楚天，卓东来未必不会将楚天打造成第二个司马超群。

  她相信这世上若还有人能救下司马超群，那这个人一定是卓东来。

  因此她只能承受。

  卓东来继续道：“我和司马相交三十年，从泥泞中崛起走到现如今，司马超群成了长安第一英雄，江湖人崇拜的对象，而我变成了如今的紫气东来卓东来，我们之中少了任何一个人，也都不可能有如此的地位，你若认为司马超群是我的傀儡，那么你就错了。”

  吴婉终于忍不住道：“难道他不是你的傀儡，若他不是傀儡，为什么有时候喝酒都要躲着你偷偷的喝？”

  卓东来并没有心思和吴婉解释这一切，他望着张牙舞爪，几乎要扑过来的吴婉，神情平静。

  卓东来冷冷淡淡道：“正是因为你有了这种想法，因此这些年来你一直和我不对付，而且一直想要让司马超群将我迫出大镖局，可你却低估了司马和我的关系，司马不愿意你再提起这件事，而你在这种情况之下，对司马由爱生恨，最后居然勾引了司马的属下郭庄，成为你的裙下之臣。”

  卓东来的目光如剑，将吴婉的心思全部都已看穿。

  “你勾引郭庄，一方面是因为厌恨司马维护我，另一方面是因为你想要借由郭庄知晓外面的消息，我更清楚这些年来你甚至通过郭庄，联系了大镖局三十九路势力之中其他几股和司马不对付的实力，随时利用他们对付我，最终帮司马超群夺得大权。”

  吴婉的心是冰凉的。

  她满脸惊恐望着卓东来。

  这是她的秘密，无论郭庄还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可卓东来是如何知道的。

  是不是我勾引郭庄不久之后，卓东来就已注意到了这一切，是不是这些年来我的手段全部都在卓东来的眼中？这些年来我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如小丑在表演？

  想到这里，吴婉不但心中充满了寒意，而且前所未有的痛苦绝望。

  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卓东来说得话。

  ——她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但只是一个自以为是聪明的女人，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笨，笨到了极致。

  卓东来继续用那种冷冷淡淡的语气道：“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很高兴，因为司马终于掌控了大权，因为司马终于变成了你眼中的司马！”

  吴婉满脸怒火望着卓东来，大吼道：“我是个妻子，妻子希望丈夫有出息有什么错？这世上又有那个妻子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傀儡？”

  卓东来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的话如同一口剑刺入吴婉的心里。

  卓东来道：“你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嫁给了长安第一英雄，而不是嫁给了司马超群！如果你真认为自己嫁给了司马超群，那么你也应当明白，即便是再大的英雄，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是英雄的，只可惜你不知道，你从来都不知道。”

  吴婉沉默了。

  这些事情，她的确没有想过。

  她忍不住回想起这些年来的事情。

  起初嫁给司马超群的时候，她是高兴的兴奋的，后来两人有过一段蜜月期，生下了两个孩子。

  她喜欢司马超群对她的专情与温柔，可渐渐的，她厌倦了，她认为司马超群不是什么英雄，只不过是披着英雄外衣的傀儡，因此两人便冷淡了下来，虽然看上去相敬如宾，可事实上已相敬如兵。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卓东来盯着神情恍惚的吴婉，目光很平静，可心中却想了很多很多，终于他止住了思绪。

  万千思绪都被一口锋锐的剑斩断了。

  他下定了决心。

  卓东来道：“你不必担心司马会死，因为司马绝不会死！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将司马超群当作傀儡，因为今日以后，我就将离开大镖局，不过在离开之前，我需要拿回我付出的东西。”

  这是吴婉日思夜想的事情，如今梦想终于已经视线，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难以有半点喜悦。

  此刻她甚至是木然的。

  她用一种木然的语气说道：“你想拿走什么？”

  一道亮光出现在屋中。

  卓东来慢慢拔出了腰间的剑，他用剑指着吴婉道：“从今以后你将和司马超群一起执掌大镖局，因此你得到了我在大镖局的权力，我要的东西并不多，我只要你的一只手。”

  吴婉身躯一震，盯着卓东来道：“你说你要我的一只手？”

  卓东来道：“是的，我相信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而且我也相信你一定很愿意给我。”

  吴婉笑了，哈哈大笑，可眼神居然变得复杂而癫狂，过了半晌，吴婉才止住了笑容，盯着卓东来一字一句道：“这个代价的确不高，动手吧，无论你要那一只手，我都给你，即便你要我的命，我也给你。”

  吴婉张开了双手，闭上了眼睛，可嘴角上还是满是得意的笑容。

  她是个心狠的女人。

  不但对别人心狠，对自己也心狠。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卓东来很像，他们都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

  楚天大步走到卓东来面前，探出手道：“这种事可以交给我。”

  卓东来淡淡道：“不能，这种事只有我来做。”

  楚天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后推开。

  楚天很清楚卓东来的意思。

  ——只要卓东来一刀下去，砍下了吴婉的手，那么从今以后卓东来和司马超群只能分道扬镳了，这中间一丁点转圜的余地也没有。

  楚天也很清楚吴婉也清楚这一点，因此她情愿被卓东来砍断一只手。

  楚天远远望着卓东来，卓东来真会砍下吴婉的一只手手。

  剑光一闪，飞起一片血雨。

  血雨之中，伴随着惨呼声，一只手落在了地上！

  是左手。

  吴婉的左手！

  卓东来收起了的剑，提起了吴婉的手，慢慢走出了小楼。

  他提着吴婉的手，立在院中，望着满天星辰，这一刹那，他脑海之中想了许多的事情，可想到得最多的却是司马超群。

  卓东来知道从今以后，他和司马超群注定分道扬镳了。

  司马啊司马，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他闭上了眼睛，眼中居然隐隐有泪光。

  他笑了。

  想不到我卓东来居然还能流泪。

  哈哈大笑声响彻了大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