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爱，一世安稳又能怎么样？若是爱，颠沛流离也觉得幸福，可是为什么，陆云非，你爱的人是我，嘴上挂着的名字却变成了琳达？

  ……

  电梯“叮”的一声被打开，薄少倾从口袋里面拿出钥匙，将公寓的房门打开，见我愣在门口，一动不动，便开口道。

  “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吃顿饭，你晚上可以在这里休息，而我，会去陪着戚潇云，所以，你不用对我如此防备。”

  说完，薄少倾便抬脚进了公寓里面，房门没关，明显是在等我走进去。

  我握紧了手中的行李，站在门口想了半天，还是妥协性的垂眸走了进去。

  公寓里面布置的很温馨，装潢什么的都跟我曾经和薄少倾在美国的住所相同，沙发依旧是横在卧室跟玄关的三分之二处，电视已经是斜着摆放的，方便躺在沙发上的人去看。

  餐厅永远都是在距离电视不太远的地方，餐桌上永远都摆着最新鲜的水果和我最喜欢吃的芝士蛋糕，就连沙发旁边的茶几上都摆着我十分喜欢的零食。

  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一年前我跟薄少倾在美国度过的日子。

  我没想到，薄少倾竟然对我心细如此，这些小细节就连陆云非都不曾注意到，不，或许陆云非已经注意到了，只不过没有放在心上而已。

  “过来帮我看看冰箱里面的食物。”薄少倾站在冰箱前面，对着站在玄关处有些发呆性质的参观房子的我轻声说道。

  我将行李放在门口，然后抬脚往薄少倾所在的方向走，问道：“你想吃点什么？”

  薄少倾的视线掠过我，看向我放在门口的行李箱，有些自嘲的勾了勾chún角，看着我，眼神里面带着受伤的神sè，“即便知道我今晚不在这里住，你也还是要离开的对吗？”

  我侧身，避开了薄少倾灼灼的视线，手指附上了冰箱里面的蔬菜，试图转移话题，“做红烧茄子和糖醋里脊怎么样？哦，这里还有蘑菇，我们再做一个蘑菇汤？”

  “你跟陆云非发生了什么事情？”薄少倾苦涩的扯了扯chún角，然后半倚着冰箱门，看着正在专心挑菜的我说道：“凭你对陆云非的态度，不伤到极致，你是不会这样决绝的想要离开的，怎么，他现在对你不好？”

  我拿着茄子的手指一僵，随后恢复淡然神sè，笑了笑，道：“他对我很好。”

  无比的好，只要我肯说我想要什么，下一秒陆云非就会给我。

  可是……

  我们之间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没有了信任和坦诚。

  “很好？苏陌念，你当真觉得我眼睛有问题？”薄少倾从我的手里面拿走了那个紫sè的茄子，眼神微微一凛，道：“他对你做什么了？”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苍白无力的笑了下，“我现在的脸sè已经苍白难看的这么明显了吗？”苍白难看到就连薄少倾都看出问题了吗？

  “……”薄少倾没说话，他缓缓握住我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我，但是，难道我们之间连倾听都不行了么？”

  倾听可以，但是有些话能说，而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因为没什么可说的啊，好了，少倾，很晚了，你不是饿了？我们做饭吃吧。”我笑了下，堪堪避开薄少倾伸过来的手，往菜板的方向走。

  “你宁愿跟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戚潇云说，都不愿意跟我说，陆云非做的事情是有让你多难以启齿？他跟琳达上床了还不成？”薄少倾嘲讽的笑了下，有些口无遮拦的说道。

  或许是在薄少倾的心里，并不相信陆云非会跟除我以外的其他女人上床，所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会对我造成怎么样的冲击。

  我拿着菜刀的手偏了下，顿时手指上便破了一个大口子，有鲜血溢了出来。

  薄少倾看到之后，眉头皱的狠狠地，快步走到我的面前，厉声道：“苏陌念，你是笨蛋吗？！切个菜都能切到手？！”

  我看着薄少倾握着我的手指，放到凉水下冲了冲，然后跑去卧室给我拿急救箱包扎。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半跪在地上给我包扎的薄少倾，视线一片恍惚。

  ——把你的头切下来，用创口贴一样能好！

  ——你信命，我不信，对你，我尤其不信！

  陆云非的脸突然呈现在我的脑海里面，我看着正小心翼翼的给我包扎着手指的薄少倾，微微闭上了眼睛，淡声道：“少倾，今天你做饭好么？突然想吃你做的东西了……”

  薄少倾没有抬头，依旧专心的做着包扎的工作，半晌才开口道：“你在沙发上等着，我去做，做好了叫你。”

  我点了点头，看着薄少倾收拾好了东西，去了厨房。

  夜sè沉沉，公寓的外面车声不断，行人匆匆，我扶着沙发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阳台的边缘，俯身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烟花爆竹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不绝于耳，伴随着不断被炸亮的天空，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望向了楼下。

  下一秒，我浑身僵硬的立在原地，眼神剧烈的晃动着。

  楼下的黑sè跑车旁边正站着一个我十分熟悉的男人，是陆云非。

  他似乎已经醒酒了，衣衫不整，领带凌乱，整个人颓然的半倚着车门看着我所在的地方，眼神暗淡，充满了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哀伤和绝望。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我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下，我想离开却挪不动步子。

  我看着那熟悉的眉眼，看着那个我曾经视若生命的男人，如今他就在楼下，依旧用着我所着迷的姿态望着我。

  我们两个，一个立在楼上，一个站在楼下，隔着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却像隔着一片汪洋大海，一眼望不到边一样。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跟陆云非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这样心灰意冷，不像六年前的那种恨意，而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我跟陆云非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模样的呢？

  也不知道我们这样对望了多久，我看见陆云非站直了身子，对着我所在的方向张了张嘴，我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但是我能看出来，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陌念”二字。

  “陌念，吃饭了。”身后阳台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传进来了薄少倾的声音。

  我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睛里面一片清明的决绝，我转身，一把握住了薄少倾放在门上的手，像是在给自己吸取力量一样，一步一步的离开了阳台。

  离开了唯一能够认真看清楼下那个人的位置。

  “怎么了？陌念，你的手好冷……”

  薄少倾有些意外我会突然握住他的手，惊喜之余却发现了我的手指冰凉，他微微蹙眉，侧着身子看了一下楼下，一直到觉得没什么奇特的地方之后才收回视线。

  随着阳台门的关闭，我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讪讪地笑着，道：“可能外面有些冷。”

  我走到餐桌前面，看着sè香味俱全的饭菜，却一点胃口都没有，随意的扒了两口饭，便握着筷子不知道该吃什么好了。

  楼下的陆云非还不知道吃过饭了没有，他的胃不好，又偏偏喝了那么多的酒……

  “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你在想什么，陌念？”薄少倾吃饭吃到一半，看到我眼神里面的心不在焉，他便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敛下眉，看着桌子上映出来的自己的脸，苍白颓然。

  我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一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关机了，怪不得，我出来这么久都没有听到手机响，原来是关机了……

  薄少倾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对我这样的回答感觉到不满意，他端起一旁的水杯，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口水，然后重重的放到了一旁，筷子也放了下来。

  “你吃好了？”我看着薄少倾的动作，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淡定的说道。

  “你似乎很希望我赶紧走……”薄少倾蹙眉，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受伤的表情。

  “没有。”我摇头否认，将已经关机的手机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面，视线扫过薄少倾的脸，淡声道：“如果潇云醒过来，她一定希望第一眼能够看到你。”

  “我也希望能够一睁眼就看到你。”薄少倾的chún瓣抿了抿，视线深情的望着我所在的位置，表情复杂却又充满了留恋。

  我咬着chún瓣，别开了薄少倾的灼热视线，“少倾，我是个要离开这里的人，而且，我也没有了去爱另外一个的能力，这些，你明明都是知道的……”

  薄少倾的目光暗了暗，有些苍凉的开口道：“你拒绝的可真是彻底的很，陌念，什么时候你才能把我放在你的心上呢？”

  “对不起。”我扶着桌子，站起了身，然后准备收拾碗筷。

  “砰——砰——砰——”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大力的敲着。

  我端着碗筷的手指一僵，薄少倾已经率先站起了身子，往房门的地方走，他的脸上带着困惑，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我脸上突然变了的神sè。

  门终究还是被人打开了，进来的人是——陆云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