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作者:卖萌者自重      更新:2024-05-06 21:50      字数:3403
  后话因为他的俯下,全数吐进了她的嘴里。

  漫山遍野的红,红色的天,红色的雨,红色的小袄,红色的小鞋。

  有人在哭,弱弱的,像猫的呜咽。

  是谁?

  夏凌菲只这么轻声一问,整个世界瞬间暗了下来,什么也看不见,惟有那哭声在耳旁萦绕。

  哭声太揪心,她下意识抓紧了心房的位置,无措地朝着四周喊: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

  哭声化为回音,渐渐消失,她眼前突的大亮,还是那个悬崖边,白亮的天边什么都没有,她沿途寻找,到底要找什么。

  白雾笼罩,模糊了视线,她加快脚步跑了起来,迷雾重重,像无头的苍蝇她看不清前方的路,四处乱闯。

  凌菲……

  有人在叫她。

  她终于穿过厚重的迷雾,却被撞倒在地,周围的景色瞬间化为暗红的墙砖,洁白的浴池被血染成了红色,她的父亲就坐在浴池里叫她,凌菲……

  她记起来了,当年她母亲走后,他的父亲曾一度陷入深深的痛苦中不能自拔,他甚至还自杀过……

  她惊恐地往后退,腿间有血蜿蜒流出,一阵钻心的疼向她袭来,她下意识捂住肚子,失声尖叫。

  那天刘福女出现后,她就出现了流血的状态,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去想起,她和他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而一切的一切,都出自他之手,他就那么狠心……不过一切都是报应。

  ……

  夏凌菲闷哼一声猛的睁开了眼,她飞速地转着眼珠子打量四周,只见头顶流金暗纹的天花板以及欧式风格的家具装潢,才稍稍舒了口气,庆幸,还好所有的痛楚只是梦一场。

  她动了动身子,只感脑后一片冰凉,伸手一触大片的湿润,她忍着浑身的酸楚缓缓起身,细细打量这陌生的环境,刚来到落地窗前正欲拉开,房门就被打开了。

  亮光中,有一个高大的人影,待夏凌菲回头,他疾步走来,重重地把她拥入怀中。

  拥抱是个奇怪的动作,虽是人与人之间最亲密的举动,但彼此却看不清对方的脸。夏凌菲只能从嗅觉中判定,这颈间带着薄荷香的男人,是陆非群。

  “你放开。”夏凌菲轻轻推他,有些不好意思,他在她耳后重重地出气,一定会闻到她浑身的汗臭。

  “我不放。”他出人意料的答她。

  夏凌菲心中一悸,伏在他肩头暗下眸子,说:“我身上有味,先让我去洗个澡。”

  陆非群明显僵了僵,讪讪道:“也是。”便松开了她。

  两人相视,夏凌菲眼底稍有惊讶,她仿若看到了带着她去渔村别墅的陆非群,他眼角噙着笑意,下巴灰青的须根突显,唇有干裂的痕迹,随意、亲切,只是多了些憔悴。

  “你。”

  “你睡得浑身是汗,别开窗,以免着凉。”他用长指遮住了下巴,避开夏凌菲的视线,后转身,又说:“我去给你放水。”

  他给她洗澡,像亲人那般,没有肉一欲的参合,夏凌菲弓着身子,失神地盯着从脚下溜走的泡沫,两人相对无言,只有哗哗的水声不甘寂寞。

  吹完头,陆非群放下吹风机,怔怔地看着镜里的夏凌菲,等她注意到他的视线,他慌忙撇开眼,抽离抚在她肩头的手,却被她反握住,问:“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陆非群做了个‘没’的口型,但声音却卡在咽喉,他垂眸缄默,夏凌菲霍的站了起来,仍是背对着他,说:“不管你知道了什么,那都是过去了,你不必为此耿耿于怀,如果你真要补偿我,就听完我说的一切,ok?”

  “你现在身子很虚弱,多休息休息,我近期要外出一趟。”梳妆镜太矮,夏凌菲高高站着,看不见陆非群的表情。但闻讯,她猛的转身,抓紧了他的双臂,以激烈的口吻问:“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说?你可以这样对我,但是请你别。”

  “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吧,况且,以你现在的情况。”陆非群话还未完,夏凌菲转身四处翻找,他随即跟上,却迎来夏凌菲冷冽的眼神,“把我的衣服给我,我要离开这里。”

  陆非群的耐心已被磨完,他缓缓站直,双手插在裤带里,居高临下看向夏凌菲,冷冷道:“如果你要离开,我也不会拦你,但是我想你或许还要求我些事,比如潘绍磊。”

  她就这么急着离开他。

  “你们都对他做了什么!”夏凌菲猛一转头,眼底满含愤怒,她咬牙切齿,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怨恨。

  但这对陆非群来说,却是微不足道,只不过他更在意她为了别的男人义愤填膺的语调,让他闷得喘不上气。他一把将她拎了起来,甩到了床上,随即倾下身子,深邃的眸子如星辰忽暗忽明,带着薄荷香的鼻息喷洒在她苍白的脸上,一字一顿,“看来你忘了你现在的境况。”

  他的话充满了轻蔑,夏凌菲忆起昨日的痛苦缠绵,不由得为之一颤,身下的痛楚蔓延,她随即往后缩了缩,但只是徒劳,他眸色越加阴骘,却出人意料地站直了身子,静静打量夏凌菲片刻,他俊颜浮起一丝冷贵的笑,略带沙哑的嗓音,说:“我不在的期间,你最好乖乖待在这里。”

  最终,他只给夏凌菲留下一个背影,步伐沉稳有力地离开。

  现在,她连自尊都丢了。

  夏凌菲颓然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繁复的花纹,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她这算不算自掘坟墓,如果当时她不去招惹他,会不会……

  不会。

  她心里予以肯定的答案,在他决定吞并三大家的那一刻,他们就注定了纠缠。他清楚她的死穴,而她的主动只是成了他们交锋的催化剂。

  她要认输吗?

  不能。

  事情越来越复杂化了,她被陆非群软禁在一处房产里不得外出,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可这里的环境不比楚家山庄里差,只不过每日她都被限制在一棟楼里,她只能通过窗户眺望远方的景色,而这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森林。

  她到底在哪儿?

  思想在挣扎,她左右权衡,还是决定自己寻找出路。

  而当她刚踏出了房门时,却见让人厌恶的刘福女,她满面微笑,亲昵地称她‘夫人’,嘴边的两条法令纹因为笑而变得深刻,可即便是她笑得如此柔和,夏凌菲还是觉得犹如三月寒风,因为她的孩子没了,一定和她有关!

  所以,她怎么会和一个杀人凶手笑!

  夏凌菲肃杀着面,瞥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可她却紧跟其后,殷情道:“夫人是要出去走走吗?还是让我给您带路吧。”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有你在太吵闹!”夏凌菲丝毫不留情面,头也不回下了楼。

  这里的摆设和海边别墅没多大区别,豪华的装修却是简约的风格,可待她一出了大厅,却见不远处偌大的玻璃花房,不禁咂舌,这陆非群真是下了重金了,先不说那花房有多么奢华,而光是它的规格就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入花房,通通转化为柔和的光束,内里又各色美丽的蝴蝶翩翩飞舞,好几种夏凌菲都叫不出名字来,它们围绕着光束嬉戏,就像是可爱的孩子。

  这偌大的房子里实在太安静,安静得让夏凌菲害怕,而这剔透的玻璃花房就像是为人解乏的游乐园。

  一走近,还能听见悠扬的音乐声,是古典的纯音乐。

  而花房里种的却是各种玫瑰,其中以红玫瑰居多,最稀奇的是花房的一个小角落,约莫十几个的平方,全是娇艳欲滴的蓝玫瑰。

  夏凌菲被这空前绝后的景象给吸引,完全也忘了刘福女的跟随,直到她冷不防来了句:“这些都是先生精心栽培的,夫人还是小心点好,如果弄坏了。”

  未等她说完,夏凌菲扭头狠狠地瞪了刘福女一眼,示意她闭嘴。可她却不怕,还痴痴地笑了笑,又道:“这些都是先生留着结婚用的,所以。”

  刘福女摊手,笑得惹人厌恶,不过她成功踩到了夏凌菲的痛脚,如触电那般收回了手,眸里生出一层冰霜,旋即快步离开了花房。

  现在不是欣赏风景的时候,而是她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夏凌菲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找萧钰,可是她该怎么避过刘福女去打电话,还有,她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求救?

  所以,她应该好好和刘福女周旋周旋。

  思忖间,夏凌菲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刘福女缓缓靠近,便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一动不动,就是在等着她的意思。

  对于夏凌菲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刘福女有些诧异,愣了愣神,才又靠近夏凌菲,赔笑道:“夫人还要去哪里游玩呢?我可以随时为您效劳。”

  夏凌菲要的就是她这句话,于是亦回她一个笑,道:“能不能带我去一下主楼。”看这里的设计,和山庄唯一的区别就是山庄是在城中,而这里似乎是在偏远的山里,所以主楼应该就是陆非群会客的地方,而会客的地方应该就会有电话,到时就什么都好说了,对付刘福女这种下等人她还是那个能力的。

  刘福女怔了怔,面显难色:“这。”

  夏凌菲挖苦道:“哦,原来你也没什么实权,还说要带我参观这里。”

  刘福女被激得拍了拍胸脯,道:“我刘福女说一不二,我这就带你去。”

  夏凌菲微笑着道谢,心里却窃喜不已。

  也不知道陆非群看上了她哪点,这么没大脑的人也请来做事,真是瞎了眼。

  刘福女对着对讲机喊话,说的是英文,很快就叫来了一辆电瓶车,司机是个牛高马大的黑人老外,见到这人的时候夏凌菲瞬间就傻了,心里暗道,难道陆非群趁她昏迷的时候带着她来了国外,不可能吧!

  那她到底昏迷了多久?被人带到了十万八千里她竟然这么毫无知觉。

  夏凌菲太过惊讶,于是脱口而出,“我们这是在哪里?”

  刘福女见她如斯模样,得意洋洋地笑了,“这是先生在y城的山中别墅,比楚家的山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