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 战前

  “师姐眉宇有阴寒气息萦绕，身绵气弱，还有极浓丹药气味残留，都不预示着顽疾缠身吗？修士体魄强壮，哪里这种迹象？”

  “可是如此？”

  莫寒菊看了看药儿，她闭修在此，也有很长时间了，并没感觉自己身体有太多不对劲，会被人一眼看出。

  药儿摇摇头，说道，“除了有些药味，其他都不明显，什么身绵气弱，我们又不是气昂飞扬的男子，当然是娇弱了，分明是乱找的借口。”

  程天笑苦笑道，“小妹妹，你对我的成见有些大啊，不过寒菊师姐确实有明显的寒症之状，作为火系修士，寒气外泄，本身就是极不正常，这些又何须找借口？从药味中残留的气息，可以看出正是花园中的几株碎寒花为主药炼制的丹药，以此花炼制的丹药，大概有四种，师姐服用的这一种，应该是七元清寒丹，这是祛寒固元的丹药，不也是说明了问题吗？”

  “原来碎寒花还可以炼制清寒丹之外的丹药，我倒是不清楚，师弟似乎对炼丹真有些见识，那寒菊就真要好好请教了，快请入屋一坐，药儿，莫要针对程师弟，他是有真才实学之人，不是那些狂蜂浪蝶。”

  莫寒菊这一说，程天笑倒是有几分汗颜了，居然差点被划入狂蜂浪蝶之列。

  药儿脸色稍缓，但还是轻哼一声，小跑着奔入旁边的一间小屋里，程天笑则跟着寒菊进入客厅之中，这里布置得相当精致，主人是花了不少心思在摆设上的，没有多少华贵的东西，多数都是手织品和书画作品，有些绘刻雕塑，也是活灵活现。

  里面的家具都是精致的木制品，是散发着异香的灵木，坐在上面，能感觉到一丝丝的灵木气息在身边环绕，好像按摩着人身体一样，十分舒坦。

  才坐下，药儿又飞快的跑了进来，却是捧了些香茶和灵果，放下时还不忘瞪了程天笑一眼，表达不欢迎的意思。

  天笑微微一笑，觉得这小女孩，倒是有几分可爱，定是长期居于山上，修练和打理花园，并未与人多接触，所以一直保留着纯真之色，大概又因为有不少男修常常借故亲近，她对前来拜访的男子都不报什么好脸色。

  寒菊笑道，“师弟莫怪，药儿都是被那些故作风雅的师兄弟给气烦了，所以对男客都很不友好，但她是纯洁善良的，平时很可爱。”

  “现在也很可爱。”程天笑点头道。

  药儿哼一声，扭过头去，对他的评价并不接受。

  两人却开始正式的聊起来，程天笑简单的说一下自己的身份，寒菊也略作自我介绍。

  原来莫寒菊是宗内九大势力中莫家的分支弟子，莫家一向经营草药炼丹，他们的百花堂是相当有名的。

  这座百花山就是莫家的一个草药种植地，也设置了洞府，不过却是在山下的位置，这里百花园却是处于顶上。程天笑未从山下上来，所以没有见到莫家的殿院。

  这百花园是寒菊的母亲亲自开辟设置的，里面的种种奇花，也是她从各处移植回来，并不是为了好看，也不是为了种植草药，单纯是因为她染上一种罕见的寒疾，这种寒疾，连修界里各位手段通天的大能都无法治愈，只能用丹药抑制着，平时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只有在发作的时候有些痛苦。这里的花草奇药，全都是对抑制这些寒疾有作用的。

  莫寒菊很倒霉，遗传了母亲的这种寒症。

  她母亲后来因为此症而早逝了，留下这一座百花园和各种花草奇药，希望能从中组合出一些化寒丹药，彻底清除寒症。

  经她这一介绍，程天笑才恍然大悟，难怪感觉这花园中有些古怪，一时又没有察觉，现在一起，原来是这些花草奇药，都是化寒的属性。

  寒菊本身是火系之躯，在寒疾未发作之前，也是一名天才级的修士，炼丹的天赋也很不错。

  在宗门里也以美名传扬，有云中九仙之一的称号，备受宗里男修的追捧。

  不过在她的修为突破到化神期的时候，寒症却突然爆发了。

  她修练大受影响，炼丹也难有寸进，身体更是因此而承受了各种痛苦，变得有些虚弱，莫家对此也无能为力，当初为她母亲就寻遍各种法子，这时也只能让她回这百花园中，看看能不能从园中的各种奇花异草中寻找到根治的办法。

  “师弟未能认出那几种花草，其实也并不奇怪，因为它们都不是我们普通修界中应有的异草，它们是九幽界中的植株，是托一些清幽战士带回来的，它们很难培植，我母亲花费了很多工夫，才布下了幽泉大阵，把那一处环境设置得和九幽界差不多，它才能成长起来。”

  “原来如此，竟是魔人之地的植株，怪不得我未曾从典籍上看过。”程天笑点点头，若有所思。

  他的不少知识，都是从赤阳仙子的日志记录中得到的，她曾周游各界，但是九幽界，十八狱界等魔人占据的地方，却没有什么机会去一一游览。

  所以关于那些地方的记录，不是很完整。

  寒菊的母亲，倒是对这些花草有详细的记录，因为曾经对这些花草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不过莫家的炼丹师，始终无法研究出这些植株的药性，也无法配制成丹药，所以最终还是没能够从中获得治疗之法。

  程天笑细细看着药谱中的介绍，其实多数都只是记载了它们的来源，生长之地，生长过程中的细节与变化，对药性的检测试验，并没有真正实用的信息。

  莫寒菊提供了这些信息，当然也少不得向程天笑询问一些关于花园里她不熟悉的草药。

  当初她母亲在多年得不到治疗，痛苦折磨不堪忍受的时候，曾大发脾气，毁掉了一些资料，导致她继承的时候，并没有完全了解所有的植株。

  程天笑倒是略有了解，不过很多也是只从典籍中看过，并没有完全接触过，更不用说拿来炼制丹药。药谱都是记得一些，此时也不藏拙，一一道出，寒菊提笔记录，把他所说的一一录下。

  天笑见她录得辛苦，笑道，“何不用玉简记述？我在盒子里整理有完整的草药谱，可以全部传给你，闲时也可轻松查阅。”

  “别，我对玉石也敏感，不能接触太久，否则会引发寒症。”莫寒菊摇摇头，拒绝道。

  怪不得她这里没有什么玉石饰品，连人人手备一个的幻影盒子都不带，要是她经常在虚拟平台上浏览信息，自当了解眼前这程师弟，原来是大有来头的，可惜消息闭塞，她完全不知道这新入门的师弟，是另有异能，只以为是因为炼丹上的出色天赋，才被特招入宗的。

  经过这一番交流，她是完全相信天笑是炼丹上的奇才，他所掌握的草药与丹谱知识，是她这个自小由宗里培养的天才炼丹师都自叹不如的。

  天笑也不跟她解释，平时与炼丹师的交流很少，此时倒是很有兴致的与寒菊深入交谈，从这百花园中，他也获得了不少的见识，九幽界的一些知识，寒菊也从母亲的记录中得到不少，此时也拿出来说与程天笑听。

  期间，天笑忽然有一个想法，说道，“你母亲的寒症，会不会是从九幽界中染得的？听说九幽界中有各种奇寒之物，对人类修士有害，有些一沾上就被冻死，有些才长期潜伏于体内，偶尔发作，其实都是一种寒毒。”

  “我母亲也探究过此种可能，但是她未曾到过九幽界，何时染上的也不知道，无从考证，后来也是听到那里寒毒奇多，这才从这方面入手。”

  天笑点头，说道，“这几种九幽寒草，我倒是有几分兴趣，想要研究一下它的寒性与药性，不知方不方便？”

  “当然可以，我已经研究过很多年了，但是都没有什么收获，族里的长辈也经过多番探索，也得不出结论，师弟在这方面有奇才，或许可以从中得到一些启发。”

  莫寒菊爽快的答允了，她也是多番求医，无望而回，可谓不放过任何一丝治疗的希望，天笑的才能让她重燃起几丝希望，在谈论的时候，程天笑说的几种化寒丹药，她都是未曾闻名的，连族里的炼丹宗师都不曾提过。

  于是，程天笑就留在这院中，认真的探索研究这些化寒奇花异草的特性，一时忘我。

  药儿本来对他是有很大成见的，不过一见他投入研究中，专心一致，完全不理外界的困扰，她几次对他比划作鬼脸，他都毫无反应，仿佛入定一般，完全沉浸在草药的感知当中，她慢慢的就有些改观，他确实不是故意来借赏花之名接近小姐的。

  他是真正的炼丹师，他对草药的研究方法，有些独特。一般炼丹师对一种新的草药，都会从闻味入手，炼化草药，看它在各个温度段中散发出来的药味药性，判断出此种草药的特性。

  他却是用了几十种方式，闻药，炼药当然也是其中的一种，但是这远远不够，他还把它们取出一部分，捣碎，细细研磨，察看变化，品尝味道，又再淬取，提炼精华，之后再用其他草药，与它们混合，观察混合之后的变化，种种过程，他都认真细致的一一记录。

  记录中有标注试验的目的，方法，步骤过程，得出的结果，最后写上自己的实验结论。

  连续试验了三十多次，记录了一大本，都是他口述，寒菊在一旁写的，因为他不能分心。

  两人合作，完全不管时间飞逝。寒菊也被他这种严谨详实的实验过程所震惊，很多是她闻所未闻的方法，效果却非常好，她从记录过程中，已经渐渐的对这些本来了解不深的草药，有了清晰的认知，它们的特性与药性变化，在这些实验中，一一展示出来，在每一个不同的环境中，有什么变异，都清清楚楚，与哪些草药混合一起会有怎样的变化，也一目了然。

  一个个结论得出，综合起来，她发现自己对这种草药，已经是无比熟悉。甚至可以心中迅速组合几种丹方，来炼制出此种草药为主药的丹药。

  好几次，她都惊讶的看着程天笑专心一致的神情，有些失神。

  “实验证明，这些草药确实有一定的化寒作用，但是要在一个非常特殊的环境之中，而在其他的情况下，它们不但没有化寒作用，反而是会加深症状，成为毒药。幸好你们以前没有贸然用来入药，否则可能结果会更加糟糕。”

  程天笑伸了伸腰，结束了这一次的试验，略感轻松。

  很久没有作过这样的详细实验了呢。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炼器，全情投入阵谱的世界里，几乎把药谱给忘了。

  “是的呢，师弟你真厉害，这些实验方式，很多都是寒菊未曾见过的，但是看起来又非常有效，真是大开眼界，增长不少见识了，幸好有师弟你帮忙，我才能得以详细了解这种草药，否则要是有一天忍不住强行使用，可能就要遭罪了。”

  “师姐不必客气，我能够获得机会研究一下这些奇花异药，也是一大收获，对了，我们这一实验，几乎忘了时间呢，我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程天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战斗约定呢，别错失了时间，人家以为他害怕了，故意躲起来就不好了。

  “你们已经两天多没有休息了。”药儿在一旁插嘴道。

  她有些敬佩的看着程天笑，这时自然是看出，这位大哥哥是有才学之士，是在炼丹上有建树的，不是那些骗人的风雅之徒，他给小姐帮助很大，看他不眠不休就实验了两天，完全没有一点怨言和邀功之意。

  “糟糕，我还有些事要做呢，恐怕不能在此逗留太久了，莫师姐，等我事了之后，再回来与你研究其他几种草药吧。”

  莫寒菊一愣，“是不是药殿有任务要委派你？我可以让殿里推迟一下。”

  “不是，其实我不是药殿的弟子，我新入宗，还没有确定归入哪个殿，我也没有任务需要完成，只是之前跟人有一个三天之约，回去晚了恐怕要错过时间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影响师弟你赴约了，等你事了之后，再回来吧，百花园随时欢迎你。”寒菊点点头，有几分失望。

  程天笑辞别而去，匆匆回太玄峰。

  “小姐，他好像是好人呢。”看着他身影消失在山峰之间，药儿才收回目光，竟有几分不舍，与寒菊立于园间，略显孤寂。

  其实平时百花园冷清，她都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别人，心里还是想有些客人来拜访的，只要不是冲着小姐来的坏人，她都很喜欢。

  “嗯，他是奇人，不知宗里什么时候又特招到这样的炼丹师，他这次路过闻香而来，跟我们相识，也是一种缘分，我须向族里查询一下此人的来历，药儿，收拾一下，我们回殿去。”

  “好啊，很久没有回大殿了呢。”药儿欢快的叫着，飞快跑入屋里，收拾行装。

  这两天里，关于程天笑与神剑殿的决战，在宗门论坛上，已经是越传越热，所有人都在谈论此事，更有在外的弟子，为了观看现场的战斗，匆匆的赶回宗门，所以宗里一下子热闹了不少。

  宗里的不少长辈也受惊动，纷纷出山，要观摩这次弟子之间的交锋，神剑殿已经多年没有人敢撄其锋了，这次有人强出头，当然是大受瞩目。

  很多宗门高手，都曾经是从神剑殿中出去的，自然是关注后辈弟子，决战会有怎样的结果，他们十分感兴趣。

  神剑殿的三千弟子，已经在论坛上放话了，必定要让程天笑在全宗面前，感受一下真正的剑修高手的厉害，战斗，不是只有法宝就能行的。

  他们一片叫嚣，不过程天笑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样，在宗里上下都遍寻不到，连玄叶子这两天都找不到他的身影，心中甚为着急。

  以为是神剑殿的人使坏，已经对他下手了。

  试剑峰已经布置成比赛场地了，在周围设置了重重禁制护罩，保证战斗的顺利进行，不受别人干扰，同时观众的席位，也增加了不少，有很多宗里的长辈，已经明确表示要亲临现场观看这次难得的弟子决战。

  更有大量新赶回来的弟子，要作围观，这也须作出安排布置，还有直播的事宜，需要作全方位无死角的记录，以便日后拿来作教学指导。如果弟子有什么表现差漏，都要通过回放来指正，尤其是这种大赛，更加检验弟子的表现，可作日后的示范教学的。

  等候了两天，玄叶子才看到程天笑悠然的从山外飞回来，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到处跑啊？大战前夕，也不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看你一脸倦色，不会是被他们抓去故意折磨了吧？他们敢这样使坏，我一定会上报长老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