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兮年想着，以爷爷的聪明精锐，岂会猜不到？

  然而……

  彻底愣了，顾老爷子僵僵的坐在那。

  “所以爷爷您的意思是说？”

  手收了回来，顺势就又探进了被子里面，熟门熟路的摸到慕兮年的手，紧紧握住，顾亦城掌间很用力，就像他这个人，有力，刚强。

  未未有可能不是顾家的孩子？

  她如此为未未着想，从小就如母亲一般照料着她，尽心尽责，这是好，可那也只是对未未好，那么她呢？谁来照顾她？13acv。

  双眸之中的宽容越发加深，渐渐的笑了起来，爷爷摸着胡子止不住的点头，眼睛也跟着止不住的扫量着慕兮年和顾亦城……

  “丫头，你的意思是……？”

  爷爷头一次露出这种颓丧的表情，别说慕兮年没有见过了，就连顾亦城，都是第一次，这一刻，连他都不免一怔，眼眸低垂而下，恰好慕兮年的抬起，与她对视了眼，顾亦城便抽出了手，向着自家爷爷伸了过去。

  眉毛越发竖起，顾老爷子连胡子都在开始往上扬，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还敢顶撞？”

  有关于心里面着急，正在催促着孙儿把孙媳妇捧回家的心思，他才不会承认呢！

  笑意尽数撤去，慕兮年讶然了：“为什么？”

  俊挺的鼻子皱了一下下，顾亦城努了努嘴，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多干实事少说话，除非做到了，否则别开口。”

  “爷爷？”顾亦城越发担心了。

  再与顾亦城装模作样的闹了会，顾老爷子这才重新收回心思……

  如果当真是那样的话，那可真就是太好了！

  嫣然唇瓣轻轻启动着，慕兮年声音很柔，眼睛也异常干净：“不过即便如此爷爷也不用心里有什么负担啊……”

  孩子何其无辜，那样一条鲜活的生命，竟然就被他硬生生的忽视了这么多年？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顾老爷子完全没好意思往深处去想，自己的儿子给慕家，给夏冰清，给面前这个年丫头还有隔壁病房那个还在昏睡着的小丫头到底造成过多么严重的伤害？！

  面容上的褶皱聚集的越发紧密了，一毫一寸都透出了懊悔，威严不再，僵僵的坐着，此时此刻的顾老爷子，不再是外头叱咤风云的顾家大当家，只不过是一个对孩子失望伤心却也无能为力的老人家……

  而且，即便未未那丫头没有被他放在身边教养过，然而，到底是有血脉关联的，若真出了事，顾家也不会赶尽杀绝，而且还会心痛如绞！

  “未未那丫头虽然从小过的不顺一些，但是我一直都在尽我最大的努力不让她吃苦，我一直都陪在她身边的，所以爷爷，她并没有漂泊不定，那丫头过的其实还算不错，您以后多跟她接触一下，了解了她的性格就知道了。”

  “恩，爷爷的意思呢，就是说——未未那丫头如果当真是顾家的孩子，那么依照陆卫明那老头的脾性，应该是重点培养她，让她这个真正的顾家血脉来对抗我顾家。”

  微微笑着，慕兮年当然不介意：“爷爷您尽管说，没事。”

  眼睛里面都聚满了笑意，眉眼弯弯，慕兮年甜甜笑着，安安静静的半躺着……

  “爷爷，难道您是还有什么证据吗？”

  “那倒没有。”

  “还有正事没有说完，丫头，我们接着说，啊。”

  不是顾老爷子太愚笨，实在是他压根就没有往这一方面去想过，他家的孩子十八年前确实做过错事，天大的错事，这是他一生以来最不愿意去回忆的，但是，即便痛恶至极，这些他也都已经亲自出手惩罚过了，惩罚了他的亲生儿子！

  “我知道的。”

  “嗯。”

  很想，慕兮年史无前例的想，想去亲吻一下顾亦城。

  “那你做到了吗？！”顾老爷子扬声一斥，中气十足，似乎连墙壁都在震动，听起来好似很生气，然而，顾亦城眼睛却是狠狠一亮！

  提及夏未年，慕兮年的脸色很明显就变的更为柔缓了，到底是她从小带到大的丫头，早已融入骨血一般的亲密了……

  点头，慕兮年尤为郑重：“对，就是您所想的，爷爷。”

  她以为，这不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么？

  耷拉着的脑袋猛地抬起，乌黑发亮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家爷爷，顾亦城乐了：“爷爷！？”

  然而，直面着爷爷这样一种眼神，那似笑非笑，蓦然之间，慕兮年就不好意思了，那因着病痛还粹白的脸蛋，唰的一下就红了个底朝天，竟是粉纷嫩嫩的……

  捋着胡须，顾老爷子脸上写满烦恼：“这事还真是棘手啊……”

  嗯？

  真是糟糕！在老人家面前出这种神！

  “可什么可！”

  很活泼，明艳灿烂，犹如骄阳一般热烈，没有丝毫的阴暗面，对待生活的态度也很积极向上，真真是个好孩子呢。

  眼底一抹惊艳忽闪而过，只敢看一眼，顾亦城便立刻收回了视线，直勾勾的扫向对面，不赞许的哼唧道：“爷爷，您这是做什么？”

  否则怎么可能会，让未未那个小丫头在外面漂泊不定十八年？

  喉头微微动了一下，樱唇抿了一抿，慕兮年强自忍耐，才勉强将心底深处那一份正在喷涌而出的柔情压下去，回归到原位，眼睛，也重新看回向对面。

  一家人相杀，这才是世间最残忍的，不是吗？

  慕兮年本就生的美，这样一脸红起来，看在老人家的眼中啊，简直就像是个精工制作的洋娃娃。

  “未未那丫头呢，到底血脉是不是我顾家的，这点我还真不能确定。”

  扬起手，握成拳头，向着顾亦城的方向挥了一挥，顾老爷子竖着发白的眉毛瞪到：“你从小没脸没皮也就罢了，好歹为我年丫头考虑一下，她可还是个丫头，你成天媳妇媳妇的喊，岂不是毁了人家清誉了？”

  “臭小子！”

  “是不是想把我媳妇吓跑？！”

  又被训了，而且还是当着自家宝贝媳妇儿的面……

  “可她……”可她就是我媳妇儿呀！

  爷爷越是点头，慕兮年脸上的温度就越是加深，她知道，爷爷如此的兴味盎然，铁定是她方才那样简短一瞬间的心思，已经被爷爷完全洞悉了。

  其实她刚才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啊，即便是看了眼自家男人，也只在三秒钟左右，那样简短的时间，她又克制的极好，哪能被瞧去了什么？

  “对。”

  要命了！

  却不料，她长睫才刚一低垂而下，就落入了爷爷那样一双，似笑非笑，承装着万般宽容慈爱的眼眸之中……

  看着爷爷那镇定又强硬的脸，顾亦城心里头憋着笑，脸上却装的很像那么一回事，止不住的点着头，他露出狗腿的笑：“是是是，爷爷当然什么意思都没有，是我想错了。”

  “这怎么会……怎么会……”

  至于放心什么，大家心里面都有数！

  “爷爷，爷爷，您的意思是……？”

  慕兮年是何等聪明的孩子，她岂会看不懂，这爷孙两个当着她的面打的哑谜用意何在？

  他定是承受了太多，却从来没有为他自己考虑过，满腹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都只在她……

  “具体我也还真不好确定。”

  嫣红蔓延至耳尖，最后是颈脖，慕兮年简直就像是在上演一场晕染秀，红的醉人……

  却也正是因为如此，越发的让顾亦城心疼。

  顾老爷子强硬的很，斥责的很是理直气壮……

  摇了摇头，眼睛半眯而起，顾老爷子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说：“我只是觉得奇怪，你自己想想，陆家好好的，趟这趟浑水做什么？据我的了解，陆家可没有一个善茬，没有那么些善心去收养对陆家没有作用的孩……丫头，我说这话你别嫌不好听，爷爷也就只是这么个意……”

  “没有做到就少狡辩！爷爷从小是怎么教你的？”

  ◆

  “不打紧。”

  摆摆手，继续推着顾亦城的手，顾老爷子摸了两下胡子，眯着眼睛沉思了片刻，随即，便又恢复了寻常的严整模样……

  “不过爷爷，您就放心吧！”

  心尖一酥，柔软一片，慕兮年掀起眼眸，透过长长的睫毛看向了顾亦城，这等仰视的姿态，她看他下巴看的最为真切，那线条都透出了怜惜，对她的，她的心就越发柔软了，伤口好似也并没有那么疼了……

  看向慕兮年，顾老爷子声音略略有些低沉：“丫头啊，这事情，爷爷是真不清楚，否则……”

  兮想精岂往。谁料，却被爷爷挡住了……

  当一切都处理完毕，顾老爷子便私心的以为，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就都已经尘封在当年了，哪里还能想的到，哪里还会去多想，兴许十八年前的那一场罪恶，还留下了一个孩子？

  否则那岂不是太丢脸了？实在有损他顾大当家的脸面不是？

  “嗯，我知道的。”

  “爷爷……”

  “这样，年丫头，你告诉爷爷，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又或者说，陆家告诉过你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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