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市中心医院，傍晚六点十分。

  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医生染着一身的疲惫慢慢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神sè凝重，带头的老医生望了一眼等在外头的董天佑，朝他摇了摇头。

  董天佑眼睛一红，伸出颤抖的手哽咽道：“辛苦你们了，谢谢！”

  “董事长，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他说完，朝董天佑鞠了个躬。

  董天佑急忙还礼，一滴老泪“叭喏”一声落在了地上。

  史健见状，难过地别转身，走到窗前掏出了手机，在上面输了一行字——

  快到了吗？

  信息没有及时回，他转回身，看到董天佑脚步一踉跄，身边的助理急忙扶住了他，让他在休息椅子上坐下。

  没一会，里面的滑动床出来，头上缠着白纱布的董太太被拉了出来，董天佑努力站起来，走到床前看了看，然后拉起妻子的手叫了声：“清莲。”

  没有回应，朱清莲跟睡着了一样，医生朝董天佑点了下头，拉着滑动病床走了。

  床被拉进了重症监护室，吊着氧气，chā上心电仪，等待亲人们一一来告别。

  晚上七点，史健终于接到了乔薇的电话，说他们正坐保镖的车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史健听完便去禀报董天佑，说噜噜很快就到了。

  董天佑坐在妻子的床边，神态疲倦，脸sè泛黄，听到孙子过来的消息，他墨眸亮闪了一下，“是你联系的？”

  史健点点头，“不管如何，噜噜可是你们的亲孙子，所以，我第一时间除了通知灵姗，还给莫家打了电话，让乔薇和噜噜赶过来。”

  董天佑握住了他的手，含着感动的泪水说了声：“谢谢！如今啸宇不在，一切都劳烦你了。”

  “叔叔，你别难过，我是啸宇和灵姗的好朋友，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劝慰了几句，便走出监护室去楼下等候乔薇他们到来。

  当车子开到中心医院时，噜噜从乔薇怀里醒了过来，他茫然地朝外面看了一眼，又迷迷糊糊地嘀咕一声：“妈妈，这是哪里？”

  “噜噜，这是医院，nǎinǎi在里面。”乔薇抹了抹他的脸，让他清醒一下脑子。

  噜噜想起来了，马上抓起身边的书包，自己开了车门爬下了车……

  楼上监护室里，董天佑得知乔薇已到，便凑近朱清莲耳边说了声：“太太，你的孙子来了，噜噜来了，是乔薇带来的，他们赶过来看你，你醒来看看他们好不好？”

  朱清莲毫无反应。

  医生之前跟董天佑说，如果到明天早上她还没反应，心脏就可能会停止跳动。

  如果到明天早上她还有所反应，估计生命还能延续个几天，但最多四五天，她生命的灯火就会熄灭。

  虽然对这个妻子没有多大的感情，但此刻看着她的生命慢慢消殒，董天佑还是说不出来的难受，毕竟她是自己的结发妻子，给自己生了一双儿女。

  他紧紧地握着朱清莲的手，在她耳边忏悔了一句：“清莲，对不起，结婚这么多年，我冷淡了你这么多年，我还背叛了你！

  但自从你有病之后，我的心已回到了你身边，虽然迟了，但是真诚的。

  我不请求你原谅我以前的过错，但从今之后，不会再有其他女人驻进我的心里，我将好好地爱家，爱我们的儿女。”

  他董天佑爱过的女人只有方正梅。

  但是，他知道方正梅从今之后不会再爱他，而他作为一个父亲也不会再犯浑，妻子要是走了，他也不会再娶了。

  说完这些话，董天佑低下头，两行老泪倏然滑落……

  “爷爷。”

  忽然，门口传来噜噜稚嫩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的悲伤。

  董天佑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孙子抱着一个蓝书包，眼睛水灵灵地看着他。

  “噜噜！”他激动的脸颊都在颤抖，“噜噜……”

  “爷爷！”噜噜奔过来，扑进了他怀里，“爷爷，你哭了？”

  董天佑摸着他的头，难过无比，“是，爷爷哭了，因为nǎinǎi她……”

  噜噜从他怀里抬起头，然后顺着他的目光朝向病床上的nǎinǎi……

  nǎinǎi的脸上戴着氧气罩，头上缠满了纱布，一条白sè被子盖到了她脖子处，手上缠着许多医用管线，床头柜上还放着几个检测生命仪的机器。

  这个情景跟当年看到自己妈妈的时候一模一样。

  噜噜望了眼跟随史健进来的母亲，然后他一手抱着书包，一手拉住了朱清边的手，“nǎinǎi，我是噜噜，我和妈妈回来看你了。nǎinǎi，你听得见我叫你吗？

  我是噜噜，我是你喜欢的噜噜，你现在很痛是不是？你不能睁开眼睛跟我说话是不是？

  nǎinǎi你别担心，你会好的，你会像我妈妈一样醒过来的，我妈妈现在病好了很漂亮，等nǎinǎi病好了，你也会漂亮的。

  nǎinǎi，噜噜把小猪储钱罐带来了，噜噜没忘记要存钱读大学，要像爸爸一样能干，nǎinǎi，我存了好多钱，我给你看。”

  说完，他放下书包，从里面掏出储钱罐，踮着脚尖递到朱清莲的脸前，“nǎinǎi，你快看，我里面真的有钱哦，我把红包都塞在里面了。”

  说着，他晃了晃钱罐，那里面发出了“叮叮当当”的硬币碰撞声。

  “nǎinǎi，你听见没有，里面是不是有钱？噜噜以后读书不会辛苦妈妈了，噜噜会听话，会听妈妈的话，nǎinǎi，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看nǎinǎi既不说话，也不睁眼，噜噜的泪水“叭嗒叭嗒”不停落下。

  “nǎinǎi！nǎinǎi！nǎinǎi……nǎinǎi！呜呜呜……nǎinǎi！你不要睡得太久，我不要你老是睡，噜噜想吃nǎinǎi包的包子，想吃你做的糕点。

  nǎinǎi……妈妈说你有错改好了，大家都会喜欢你的，没有人再讨厌你了，nǎinǎi！你听到了吗？nǎinǎi……”

  “噜噜！”乔薇红着眼睛过来抱他，抹着他脸上的泪水说，“nǎinǎi听到了，她听到了。”

  噜噜摇着头，指着床上安静的朱清莲，哭着说：“nǎinǎi没有听到，她不像妈妈一样会动一下手指，她没有听到。”

  “听到了。”史健抱过他，声音微哽，“叔叔看到她的眼睛动了下，她……她真的听到了。”

  说完，他朝乔薇他们点了下头，抱着伤心的噜噜走出了监护室……

  董天佑难过地抹了下眼角，对乔薇微弯了下腰说：“谢谢你带噜噜过来，真的很感谢！”

  乔薇也朝他弯了下腰，“不用谢，噜噜来看他nǎinǎi应该的。”

  董天佑望着床上的妻子，“现在只等灵姗回来了。”

  “不，还有董总。”董天佑听完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