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绝望的成离
作者:蓝色的格子兮      更新:2023-03-18 21:45      字数:3083
  关于霍山和莫斯的这次谈话,安澜对于作家并没有太多的透露。

  但是通过叙述作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事态的严重。

  作家有些庆幸,自己躲开了屠杀。

  不过旋即他又开始担心起小黎和韩灵儿来,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想来也并无大碍,韩灵儿在宝泉山上的富人区,应该是安全的。

  “所以你们抓到了一条大鱼”

  “是的。”安澜晃了晃手里的铅笔,现在他不是很忙,正好跟作家唠唠嗑。

  “这个成离是什么身份”

  成离这个人说起来有点复杂。

  按照我们所说的户籍地,他算是西周岐山人士,季历的养子。

  季历则是现在的周人领袖昌的父亲,按辈分算是现在周王发的叔父。

  不过呢所谓的养子对于成离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助益。

  当年季历受商帝文丁器重时,成离跟随季历征伐犬戎,立下不下的功勋。

  后来文丁猜忌季历,帝诏季历前去朝歌,成离与诸公极力劝说不要去。

  结果季历殷都,明封西伯(西方诸侯之长),实则软禁在朝歌,季历绝食而亡(商人是这么说的,但大概率是被杀的)。

  跟随一同前往的成离也被囚禁在朝歌。

  要说这样说来,成离跟殷商都是死敌。

  但是事实就是这么奇妙,在囚禁期间,成离宁死不屈。

  当时的太师滕公见这人气节颇好,能力又强,于是向文丁建议放了成离。

  可惜文丁考虑到此人的出身,并不愿意释放自己的仇人。

  滕公可不简单,对文丁拍了胸脯保证这事包在他的身上。

  要说,滕公也没干什么。

  他直接放成离回西岐,走的时候,还举杯相送。

  商王一看放虎归山这还得了,就要抓回来。

  滕公笑了笑,不就就会回来。

  正如预期那样,成离回到岐山,迎接他的是冷冷清清的周人。

  西伯侯都死了,你一个小小的随从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成离寻死觅活地解释也没能将这群人的疑虑打消,到这里只是给成离和周人埋了一个伏笔。

  接着滕公下了一记猛药,让人夜间去岐山送一封信。

  一卷木牍,上面只简单刻了一卷诗,这诗很普通。

  但送信的人不简单,放在现代绝对是影帝级别的。

  送信人把信件递给成离之后,去了地下酒肆。

  (周人是不允许无故饮酒的,私酿酒是犯法的。)

  然后在那里喝了个伶仃大醉。

  也就不小心吐露了去成离家送东西的消息,然后热心的周人就将这个生人给抓了起来,送到君子府上。

  几瓢冷水下去,送信人惶恐醒来。

  上了些手段,那送信人,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滕公赠诗成离。”

  你说赠诗我会信

  于是几个周人贵族,在腊祭的时候旁敲侧击地提起这件事。

  成离一看纸包不住火,也是个耿直的性子,当即命人去取那滕公诗给诸位公子看。

  没错还是诗。

  不过你说是诗就是诗谁相信你啊你没有可能换掉

  猜忌就像毒药一样,一但中毒,就很难不死。

  虽然没问出来什么问题,但是信任却大幅度下降了。

  说是相信成离,素来忠厚,不会怀疑。行为却让成离很是难受。

  周人的内务也不让成离插手了,渐渐吧他排斥在权力中心之外。

  要说到这里,也就是成离提前退休而已。

  成离看尿不到一个夜壶里去,自己请离西岐。到东山去戍边。

  然而滕公的计划到这里还没结束,第二年滕公高调宣布,代帝巡视西诸侯。

  作为公爵,他的地位比西伯侯还高。

  周人战战兢兢地等待滕公地降临,本来从朝歌到西岐,最近的路是走商周道,出络锥山,过维水,进东关,直到西岐。

  滕公偏不,出了络锥山,直接拐了一个大弯,奔东山去了。

  周人这个时候已经压制不住火气了,成离你什么意思。

  但是作为君子的成离一向恩怨分明,滕公虽然是敌人,终究是有活命之恩。

  在东山桃林(那个时候热量还很足),设宴款待滕公。

  一些积聚在心中的郁闷,几杯酒下肚之后,成离就飘了。

  唱了一首歌凄惨的歌,配上那灼灼的桃花别说多有诗意。

  滕公酒劲上来,就搂着成离的脖子,混不下去了要不过来,哥养你。

  成离知道是好意,却也没答应,只是说周之不复,吾则往。

  周不存在了,我再来。

  这句话可就有意思了,断章取义一下,串一串,成离里外不是人。

  等滕公走完一圈,成离在周已经混不下去了。

  周人贵族,甚至扬言要做掉成离。

  在极度的恐慌下,扛不住的成离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奔滑。

  滑伯,是商封的,虽然关系不大好好,算是投敌。

  这还得了,周人暴怒之下,直接夷了成离九族(这也是为什么他只有一个儿子)。

  到这里算是成离彻底被逼反了,成离在滑侯府邸哭得死去活来。

  真的就是一心向周,奈何周不向我。

  这个时候老好人滕公卡点出现,向成离抛出了橄榄枝。

  就算成离是个傻子,他也知道滕公搞的鬼。

  事已至此,成离自觉已经恩断义绝没有必要对周恋恋不忘。

  成离很清楚,如果周人心里没有贼,那么任滕公如何蛊惑也没用。

  在文丁一朝,成离建树并不丰硕。

  文丁崩,新帝将重点放在了徐夷。

  这个时候成离便发家了,成离受滕公委派,东征徐夷。

  成离这个人斗争经验非常丰富,打起野蛮人来得心应手,徐夷直接被他在七十年之间打得漂流出海。

  成离的功勋一下达到巅峰。

  一个周人的身份,让他只能成为一个亚旅的旅帅。

  子兰一个后起之秀,从他的手下变成了他的上司。

  他的一生,很惨淡。也很幸运,滕公看到了他的价值。

  滕公

  高冠博带,长髯雪白,笑起来很恬淡。

  手按长剑,站在商帝的祭鼎旁,高唱着祝词。

  他在烛火扰动里,回眸堂下的年轻将军。

  “昌邑(成离封邑)男”

  “小子在。”两股战战。

  滕公的光辉在外,成离在他的阴影里不敢有任何悸动。

  丹陛高砌,那个男人居高临下俯瞰他的恐慌。

  滕公一个光芒万丈,又留下阴影的名字。

  热血翻涌,不停的飘过的脸,左边是笑脸,右边是是哭脸。

  笑脸是他的知音、朋友、战友和其他带着深刻记忆的人。

  每一张哭脸,代表着他伤害过的一个人,他杀过的人,他憎恨的人

  血色的祭鼎翻滚着血红色的血液,腥臭难闻。

  白色的头骨一个个垒砌,京观耸立。

  他们发出嘶嘶轻吟,诅咒成离。

  他死死地按在腰间的佩剑,一步一步往前走。

  腥风血雨吹打在挺立的胸膛上,恐怖的场景拍打着这个老将,似要摧毁他的意志。

  “离!”

  “谁”拔出长剑。

  “杜”

  “滕公”

  “久不复见离公”

  一道身影劈开光明与黑暗,在远远的尽头。

  黑色的袍子卷曲飞扬,扫荡左右,滕公左为明,右为暗。

  “滕公”成离手里的剑铿然落地。

  “大丈夫生当内托君臣之义,外结五方同谊,铸帝之丹陛。”

  “天下有变,可提携有志之士,一鼓而荡。”

  “离陷志士于燹火(战火),不全社稷于贼人,失祭于此役。”

  “离,万死。”

  滕公没有说话,他总是那么睿智,静静的听着成离的倾诉。

  成离的情绪已经将近崩溃,太惨了些。

  他血脉不存,商国日薄西山。(薄:靠近)

  “非尔之过”悠远的叹息。

  “时也”

  挺立的阴影慢慢移动,往前。

  “滕公,小子”

  “时不至,毋从。”

  “我”成离不怕死,但是他害怕被忘记。

  “送滕公”

  风激荡。

  雨飘零。

  成离一个人跪坐在淋漓里,不知所措。

  都走了。

  养父季历,恩人滕公,商帝文丁

  孤独啊

  “咳咳咳!”

  刺目的灯光。

  “三叉神经应激反应,剧痛刺激反射性引起血管舒缩中枢抑制,血回流减少。”

  “神经介导性晕厥。”

  “反应较为正常,无需药物治疗,对伤口进行包扎即可。”

  “好。”

  剧烈的味道,消毒水加上血腥味混杂着,冲击着颅内意识。

  “无论如何,这个人不能死”

  一个嘶哑的声音,颇有威严,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意思。

  “明白”

  “不过霍将军,我希望你更注意一点你自己的身体”

  病房。

  白色。

  霍山拄着一个拐杖,大马金刀地坐在窗前。

  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老人,霍山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

  鼻血不断。

  两条蓝蓝的蚯蚓往下蠕动。

  霍山有点抗不住了,站不稳只能让卫兵给他弄个椅子来坐着。

  卫兵拿着手绢,给霍山擦了擦,可是霍山有些不领情。

  “区区咳咳咳”

  “好吧,麻烦医生给我弄点药。”

  一生要强,却也不得不在生老病死面前低头。

  “呃”

  这里是光台监狱医院,霍山一口气没歇,便过来,看起来对于这个俘虏很在意。

  “医生。”

  “霍将军。”

  “守着床,我要第一时间知道他什么时候醒。”

  “好。”

  霍山撑着身体,慢慢站起身来。身体仄歪了好几次。

  要休息了,这身体有点吃不消。

  “尤金的间谍呢”

  “在里面那幢楼羁押着。”

  “好,我先休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