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

  “闭嘴！”

  “肃静！”

  ……

  练功院中，仍是嘈杂一片。

  武管事阴沉着连着几次大喊，都没能压制下众人的不满，大胡子下，脸都气绿了。

  武管事没想到往常在他面前鹌鹑一样恭敬的众人，竟敢如此不给他面子。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嚣张了，必须要出重拳。

  心想着，武管事抄起木棍快速上前对着一名涨红了脸叫嚷的杂役弟子就是一棒，咔嚓伴随骨头断裂的脆响，被击打的杂役弟子身子弓成虾扑倒在地，喉咙中发出阵阵惨叫。

  在凄厉的痛嚎中，人群悚然安静下来，这下众人终于再次回想起被绰号阎王的大胡子武管事支配的恐惧。

  “聒噪，看来平日里我对你们还是太温柔了！”武管事一脚将扑倒在地上的杂役弟子踹到空中，然后重重砸下，森然道，“长老的命令也敢不听，那个再敢犬吠，立刻逐出！”

  伴随着武管事威胁的声音落下，其身后刚带着药材赶到，还冒着热汗的六名身材魁梧的大汉纷纷上前一步，捏响拳头，居高临下地对着院子里面的众多少年狞笑。

  众人垂肩低头，毕恭毕敬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见弹压下去骚乱，武管事这才冷哼一声，回归原位道：“明日午时我和岳山管事一同裁审，决定开缺名单，现在先大致了解一下你们的情况。”

  武管事把教棍递回一旁恭敬侍立着的黄衣小厮，大声吩咐。

  “下面，年满十四岁的弟子出列。”

  人群中互相看了看，才脚步灌了铅一样走出十来名弟子，陈洛与王铁都在其中，两人一个十四，一个十五。

  混在出列队伍里，陈洛下意识屏住呼吸，明显感知到气氛的沉闷。身前一人一步一哆嗦，分明是在发抖，耳畔则是高低不定各种啜泣声。

  益春坊武房杂役院的弟子大多是不到十岁入门，年满十四已经算是其中的老人了。

  至于再之上的，则分为两类。

  其中，步入武道凝血境的天之骄子则早就成为了益春坊的正式弟子，地位不下于练功场上正威风凛凛审视众人的武管事，甚至放在整个谷城也能算是一号人物。

  另外，没能步入武道凝血境，则以杂役弟子的身份分配到门派的各个产业之中，虽不算尊贵，却也是极好的出路，再怎么手下也能管上几个陈洛二叔一样的帮工，在这个绝大数人都饿着肚子的时代衣食无忧，惹人艳羡。

  这是大家拜入益春坊时所知晓的，谁曾想，现在竟然面临被开格出门派的危险。

  这也难怪众人一开始愤愤不平。

  现在，经过武管事的教训，不管心中怎样不可接受，大家已经意识到即将开格出部分弟子的事实不可更改，自然又变得胆战心惊，没人想要被开格。

  而在这些被唤出列的弟子中表现尤甚，其中甚至有人双腿发软，直接跪在了武管事身前，带着哀求啜泣着。

  武管事却只是不置可否的地扫视出列的十来名弟子一眼，然后就一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腿发软跪在地上的那名杂役弟子则被近前的两人架下去。

  转身刹那，正担忧着的陈洛本能地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回头，武管事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

  惊疑，但却没有时间多想，陈洛再次回到人群自己的药臼前，眼观鼻，鼻观心。

  另一边待众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后，武管事收回自己的目光，再次地大声道。

  “基础功法捣药式第二层未入门的出列。”

  人群中，正思索着的陈洛闻言心中一沉，抿着嘴，左看看右看看，又再次出列，脚步沉重像灌入铅一样，一步一晃。

  这次出列的人中，只有他一个年满十四，两次出列。

  在一群十一二岁的小萝卜头中，本就英俊气质不凡的陈洛更显鹤立鸡群。

  但陈洛宁愿不要。

  若非武管事威严深重，身后众人怕是已经嘲讽地议论起来，尽管如此，陈洛仍然感知到一道道利箭般的目光穿透到其身上，或轻蔑或讥讽。

  秋日寒风呼啸，陈洛心寒彻骨。

  只有好友王铁在人群中向对着陈洛表达轻蔑的人怒目而视，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新出列的三十多名杂役弟子前，武管事掂须点头，清点完毕后，再次示意众人归位。

  转身的瞬间，尽快担忧，陈洛仍敏锐注意到，武管事对着自己，嘴巴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或许还有转机！”

  这时候，陈洛也顾不上探究武管事对自己格外关注的原因。

  另一边，大致判断完需要裁撤那些人之后，武管事转身对着身后带着药材的六名大汉一招手，便宣布今日的晨练开始。

  六名大汉各捧着一大抱圆叶、茎干乌黑发亮的药材句溶草，顺着站成六列的人群，依次向各杂役弟子身前的大药臼中加入少许药材。

  随后诸杂役弟子便微微屈膝下蹲，以一种近似马步的姿势抱住药臼上立着及脖的大木杵，身躯伴随着一种特定的呼吸节奏规律起伏。

  站在院前，武管事的视角，六排人影波涛汹涌。

  这是益春坊武房杂役弟子每日的功课之一。

  特殊的捣药的方式是在修行益春坊的基础武功，并顺带着完成名贵药材句溶草处理的一道工序。

  句溶草，剧毒，汁液甚至可以溶解动物躯体，但捣碎后经过药房特殊处理却能转化为制作淬体宝药黑玉膏的两大主料之一。

  药臼前，尽管心绪不宁，在大汉将药草放入其中之后，陈洛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抱着大木杵尽可能专心地捣药练功。

  句溶草的汁液溅到人身上可不得了，再者，担忧又能如何，生活总得继续。

  一呼一吸间，陈洛全身贯注，寂静的意识空间之中却悄然间发生了变化。

  姓名：陈洛

  境界：普通人

  寿命：14/54

  功法：捣药式（初入）+

  本源属性点：0

  一个如同陈洛前世某些游戏中人物面板的属性栏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在其功法栏捣药式（初入）后面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加号。

  瞳孔震动，陈洛捣药的身子一滞，木杵砸在石制药臼底部发出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