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陈大牛抬起脑壳，两只眼珠几乎都瞪出眼眶，一腔怒火化作扭曲的五官不停地挣扎着……

  庞海焦和陈二牛早已吓得瘫在地上。

  赵老五兄弟倒是很镇定，相互拉着手，木然地跪在原地，像被石化一般一动不动。

  哈日巴拉用力喘了几口气，嘴角抽搐着看了一眼陈大牛，又高喊道：“这个……余下的山贼我们慢慢清算，只要手上有人命的，我们绝不姑息。花山寨暂时由灌阳巡检司接管，他日安顿之后再做处理。”他转身向梁宇辰点点头：“下面由梁巡检大人安排处决事宜。”

  梁宇辰一愣，知道这是哈日巴拉拖人下水的诡计，但事到如今是无法推脱的，只好大踏步地上前两步，高声道：“刀斧手准备！”

  “我……我要亲……亲手把这个姓……姓陈的脑……脑壳砍下来！”曲阳愤怒地从人群中挤出来。

  “对，大师兄，曲大哥一家全被这狗姓陈全害死了，他奶妈！今天怎么样也让他出了这口气。”大熊挤到前面高喊道。

  “曲大哥，你怎么来了？”陈祚荣警觉地问道。

  曲阳明白陈祚荣的意思，向他点点头：“王……王老弟，一……一切正……正常。此……此仇不报，我……我不……不甘心呀！”说着，双手朝天发疯地呐喊：“爹！娘！寒……寒莺她妈！我……我的仔女呀！睁……睁开眼睛看……看吧，我……我给你报……报仇了！”

  曲阳的这番举动，震撼了全体官兵，大家偷偷擦拭眼角的泪痕。

  哈日巴拉也吃惊不小，这举动太符合时局了，不会是梁宇辰安排的演员吧？这也表演得太到位了！哈日巴拉自然不认识曲阳，他看了看梁宇辰：“子峰，你看着办吧！”

  梁宇辰微微点点头：“好吧，曲大哥，莫要伤心，本统领就成全的夙愿。”

  一盏茶的工夫，曲阳和四名刀斧手一字排开，大熊等人把陈大牛等像拖死狗一样拉到聚财场中央，同时“咔嚓”一声，五颗人头落地，陈大牛依靠哈日巴拉糊里糊涂地当上山寨寨主，又糊里糊涂地被哈日巴拉砍下了脑壳。

  不一会，五颗脑壳被挂在山寨前门。

  刚挂完人头，曲阳一脸凶恶地从平火厅跑出来，手里还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她将人头“咚”地一声扔在地上，大家一看，竟然是一个中年妇女的人头。

  曲阳一脸狰狞地朝人头吐了一口吐沫：“呸！这……这是陈……陈大牛的老婆，都……都是这个狐……狐狸精，否则，我……我们全家不……不至于死得那……那么惨！”

  梁宇辰一行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把曲阳一家的遭遇向大家说明。大家纷纷向陈大牛老婆的人头吐唾沫：“呸！该死！”

  哈日巴拉让人将人头一齐挂到寨门上，陈大牛夫妻也算团聚了。

  鏖战一夜的官兵们，此时才感到饥肠辘辘。于是梁宇辰吩咐手下把干粮分发给官兵们，并命令全体原地休整。

  聚财场上、山寨小道的石板上东倒西歪地聚集一群群疲惫不堪的官兵，贪婪地享受片刻的宁静！

  “嘟……嘟……嘟……”后山门的山上响起阵阵牛角声，声音连绵不断在群山中环绕，仿佛一群幽灵缓缓把花山寨包围起来。

  哈日巴拉不住地翻动眼珠，惊愕地看向后山门方向：“这个……这个……是怎么回事？”

  “不好！‘妖人’又杀回来了。”陈祚荣大喊道。

  梁宇辰迅速地从地上弹起来：“兄弟们！‘妖人’杀回来了，准备迎战！”

  “等等！”陈祚荣喊道：“不能都到后山城墙，小心中妖人地调虎离山计。”

  梁宇辰立即高喊：“韦富龙、蒋均奎、黄圳龙上前听令。”

  韦、蒋、黄三人快步跑到梁宇辰跟前。

  梁宇辰往旁侧身，把陈祚荣推到前面：“下面由陈帮办分兵派将。”

  陈祚荣也不推辞，跨前一步说道：“各位，目前情况紧急，陈某就不必解释太多了。想必“妖人”的厉害大家都有所耳闻，他们再次杀回来，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救走他们的人。我小时候就听老人说过，谁要是惹了“妖人”，他们就像鬼魂一样纠缠着你，直到对方死亡。今天我们既然惹上了，也只有通力合作、坦然地面对，否则我们的结果也很悲惨。”说着他看着韦富龙和黄圳龙：“韦、黄二位大人，昨晚我们多少见识过‘妖人’身手，所以二位把静江来的兄弟带到后山门把守后山，切记！不到不得已地情况下不能出山门。”

  “得令！”二位齐声回答，转身带领手下向后山跑去。

  “哎！”马大滚大声喊道：“王酒龙，你把老子的兵都调走了，留着老子在这里做哪样？”

  “滚叔！”陈祚荣亲昵地拍拍马大滚：“你年纪大了，又一夜没合眼，先休息休息再说嘛！让阿龙和黄将军看着就行。”

  “妈个卵的！老子不去，手下的没底。”话音未落，马大滚几个大步朝后山门走去。

  陈祚荣向哈日巴拉耸耸肩，看向蒋均奎：“蒋大人，你带巡检司的兄弟把守前山门。”然后凑近蒋均奎：“不要掉以轻心，我估计‘妖人’会偷袭前山。”

  蒋均奎将信将疑地看了哈日巴拉一眼。

  哈日巴拉严肃地命令到：“按陈帮办地吩咐去做。”

  “得令！”蒋均奎转身朝前山奔去。

  梁宇辰转身对哈日巴拉拱手：“那……哈大人请您到平伙厅稍作休息吧。”

  哈日巴拉轻轻拍拍胸膛：“这……这怎么使得，兄弟们都在拼命，本官只能袖手旁观。”

  陈祚荣也上前拱手：“哈大人，你是一军主帅，您就安心给我们坐镇吧。”

  梁宇辰向哈日巴拉拱手：“哈大人稍候！我们去寨子里巡查一番。”

  哈日巴拉紧走两步喊道：“哎！这个……抓到的‘妖人’在何处？可否让本官过目呀？”

  梁宇辰转身：“哈大人请放宽心，‘妖人’关押在山寨最安全的地方。待山寨稳定后，立即把‘妖人’移交给大人。”说完，同王转身朝后山跑去。

  哈日巴拉嘴角露出一丝狡诈：“哼！跟我玩心眼，你可还嫩着呢！”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嗨！虎落平阳被犬欺呀！”转身在两个兵卒的护卫下，缓缓走进平伙厅。

  “嘟……嘟……嘟……”的牛角声仍然在后山的空中游荡，山寨的恐怖气氛迅速蔓延开来……

  梁宇辰和陈祚荣快步登上后山城墙，放眼张望都庞岭方向的群山，空空荡荡地，看不到任何旌旗和半个“妖人”。只有“嘟……嘟……嘟……”牛角声在不知疲倦地释放恐怖的信息。城墙上密密麻麻地站立着全副武装的官兵，旌旗飘扬、刀光烁烁，一副严阵以待的阵势。

  陈祚荣思索地摸着八字胡，突然向站立在土炮旁的兵卒命令：“开炮！朝山上开炮。”

  兵卒们迟疑地问道：“大人，可看不见人呀？”

  “叫你开炮你就开炮，别问那么多。”陈祚荣再次命令到。

  “得令！”紧接着“轰！轰！”两声巨响，震得山谷鸟群乱飞。

  “大熊！”陈祚荣高喊。

  “到！”大熊几个箭步跨到陈祚荣跟前。

  “你带领弟兄们不停地朝山上高喊。”

  “喊哪样？”

  “就是打仗的喊杀声，但不许骂人。”

  “好的！”大熊高呼，接着对官兵高喊：“大家跟老子喊，杀呀！”“杀呀！冲呀！”

  陈祚荣再吩咐土炮边的兵卒：“每隔半炷香的工夫就向上山轰一炮，听明白没有？”

  “得令啰！”

  “子峰，快跟我来！”陈祚荣招呼着梁宇辰，急速奔下城墙。

  “来了！”梁宇辰一边快步跟着陈祚荣一边回头喊道：“曲大哥，曲大哥！”

  “在……在！”曲阳小跑到梁宇辰跟前。

  “快！前头带路。”说着转身在韦富龙耳边耳语几句。快步跟上陈祚荣：“是不是要去看那个‘妖人’？”

  陈祚荣甚是赞许地点点头：“知我者子峰也！快走。”

  “大哥，接下来怎么办？”梁宇辰脚步不停地问道。

  “嗨！情况紧急，我一下子也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呀。”他突然停下脚步：“哎！子峰，你是怎么打算的？”

  梁宇辰脱口而出：“上都庞岭也许还有生还的一丝希望。否则！一旦姓哈的掌握主动，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好！”陈祚荣重重地拍了一下梁宇辰的肩膀：“真不愧为我的好兄弟，我们想到一起了！”

  “是吗？”梁宇辰兴奋地抓住陈祚荣的手：“反正我们汉人活得和猪狗没什么两样，我梦寐以求地希望找到一块土地，让自己活得像一个正常人的模样即可。”

  “对！今天这个机会终于来了。”陈祚荣也用力地捏着梁宇辰的手：“现在关键是那个‘妖人’是否能信任我们？”说完转身问曲阳：“哎！曲大哥，那个‘妖人’听得懂我们山下的话吗？”

  “听……得懂！”

  “你和‘妖人’沟通得怎么样？”

  曲阳习惯地搓着左臂：“开始‘妖人’一句话……都不……讲。后来，我……把黑……布给‘妖人’看，再……把和冬……冬妹的关系和……和她讲了，她……她才和我讲……讲话。不……不过‘妖人’对山下的……的人很……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