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霓裳捧着装饰考究的信函，听着母亲的解释，当时就愣住了。

  以至于，凤凝素后面所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良久之后，凤凝素说完了，见她还没有反应，这才开口喊道：“霓裳？霓裳丫头……你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凤霓裳如梦初醒，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凤清芳看出她的神色异样，语气和蔼地问道：“霓裳啊，这是好事，也是我们无极宫的喜事，你怎么没一点笑容呢？

  是不是觉得有些突然，一时间难以接受？”

  凤霓裳点头道：“是的外婆，我年龄还小，之前也未考虑过成亲嫁人之事。

  那轩辕世家怎会如此唐突，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就要下聘书了？”

  凤清芳微笑着劝说道：“傻丫头，每个女孩子都要经历这个过程的，第一次听到这种消息，都和你一样的心情和反应。

  不过，轩辕世家已经跟我们接触快两年了，之前好几次提过这件事。

  如今轩辕世家来下聘礼，也在我们预料之中，怎么能叫唐突呢？”

  凤凝素蹙眉想了一下，似乎猜到了什么，便微笑着道：“霓裳，这次凤栖山聚会，轩辕青跟着轩辕正阳前辈一起去的吧？

  轩辕青一直对你很是爱慕，在此之前，也没有和你接触。

  仅仅见过两次面，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连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你们在凤栖山，一定相处的很愉快，也单独接触过吧？

  要不然，轩辕青那小子也不会如此着急，刚回轩辕世家不久，就让他爹来下聘礼了。”

  说到这里，凤凝素轻笑出声，眼中闪过一抹骄傲之色。

  毕竟，自己的女儿如此优秀，能让轩辕世家的少主牵肠挂肚、日思夜想，的确值得骄傲。

  然而，凤霓裳却没有半点笑容，甚至脸色更冷漠了。

  回想起凤栖山聚会的情形，轩辕青的言行举止，以及在擂台上的表现，她内心很是无感，甚至有些失望。

  反倒是楚天辰的身影，自然而然地挤进她脑海，占据大部分画面。

  楚天辰强势碾压几位青年天才的场景，以及棋道完胜山主的事，都让她心生钦佩和回味。

  她情不自禁的舒展了面颊，眼神变得柔和，嘴角还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不过，她的反应落在凤清芳和凤凝素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意思了。

  母女俩对视一眼，都露出欣慰的笑容，继续柔声劝说道：“霓裳，看来娘亲猜对了？

  既然你对轩辕青的观感也不错，那我们就应下此事，正式开始走流程了。”

  “霓裳丫头，轩辕那个小家伙，一表人才，天赋不凡，身份也与你匹配。

  你们俩不仅门当户对，他的天炎玄脉也能帮你压制寒毒和寒气。

  你嫁给他，我们也能放心……”

  凤霓裳正沉浸在回忆中，满脑子都是楚天辰的身影和面容。

  突然听到母亲和外婆的劝说，她顿时回过神来，当即蹙起了眉头。

  “娘、外婆，我何时说过答应轩辕青的求亲？”

  “呃……”凤凝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疑惑地问道：“霓裳，之前轩辕家就表露过提亲的意思。

  你也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反对啊。

  难道你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拒绝轩辕世家的提亲？

  这绝对使不得！

  一旦我们落了轩辕世家的面子，两家很可能会反目成仇啊！”

  凤清芳拍了拍凤凝素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然后，她面目慈祥的望着凤霓裳，语气温和地劝说道：“霓裳丫头，外婆理解你的心情。

  你突然得知这个消息，而且时间就在三天之后，心情肯定有些复杂。

  不过没事，外婆和你娘会帮你把关，做出决定。

  你不要焦虑，更不要恐慌。

  先冷静下来，慢慢思量一下。

  外婆相信，今夜一过，等到明天，你就能接受这件事了。”

  “外婆，娘，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凤霓裳摇了摇头，想要解释清楚，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是话到嘴边了，她又有些犹豫和羞涩，不知如何启齿。

  凤凝素见她吞吞吐吐，更确定了内心的想法，笑着安慰道：“好了霓裳，我们也不劝说你了。

  你快回房间休息吧，好好睡一觉。”

  说完，她双手扶着凤霓裳的肩膀，将她推出了书房。

  “娘……”凤霓裳站在书房门口，神色很是复杂地唤了一声。

  她先后两次鼓起勇气，想要吐露心声。

  可是，她一想到楚天辰那处变不惊，仿佛永远不起波澜的神态，便又把涌到嘴边的话压了回去。

  毕竟她还无法确定，她对楚天辰的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感情。

  而且，她也不知道楚天辰的心意如何，对她又是什么看法。

  最终，她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迈步离开了书房。

  待她走远后，静谧的书房中，才响起凤凝素和凤清芳的对话。

  “娘，霓裳丫头好像不高兴，甚至有点不情愿。”

  “无妨，我们都是过来人，应该理解她的心情，过两天就好了。”

  “嗯，她年龄还小，涉世未深，我们替她做决定就好了。”

  “九阴玄脉之体，注定活不过二十岁。

  霓裳今年十七岁，下一次寒毒和寒气爆发，正好是二十岁。

  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尽快做决定，才能帮她改命。

  为娘这次去青龙域，找到了那个千古奇才，发现他并非九阳圣体……”

  “九阳圣体，数千年难得一遇，哪怕我们找遍灵武大陆，也未必能遇到。

  可霓裳只有三年时间了，她等不起！

  就算她不愿意，对轩辕青没有感情，为了让她活下去，我们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她嫁给轩辕青。

  就算她埋怨我，我也认了。”

  “凝素，不要想的如此悲观。

  霓裳丫头一向乖巧听话，只是即将面对人生大事，难免有些彷徨。

  不过你放心，等她再长大点，会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

  “唉……无论如何，我只希望她能平安顺利地长大……”

  沉重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

  凤清芳离开书房，回住处休养调息了。

  凤凝素也收拾心情，继续处理无极宫的政务。

  ……

  寒风凛冽，月斜影疏。

  凤霓裳心事重重地回到住处，在桌边枯坐了一个时辰，却始终无精打采。

  她的心情很复杂，也很纠结。

  脑海中有两道声音在吵闹不休，像是两个小人在打架。

  其中一个小人让她遵从母亲和外婆之命，为了自己的性命和无极宫的大局，接受轩辕世家的聘礼，如期嫁给轩辕青。

  而另一个小人并不聒噪，却十分坚定地告诉她，绝不能委曲求全。

  更不能嫁给一个不知根底、毫无感情，甚至连信任基础都没有的人。

  凤霓裳被两种声音吵的心烦意乱，既拿不定主意，也无所适从。

  于是，她起身离开房间，沐浴着宁静、皎洁的月光，独自在花园中漫步、散心。

  寒风阵阵，吹来幽幽梅香，令她清醒了许多。

  她走到一弯小河的石桥上，驻足仰望明月，暗自呢喃着：“明月啊明月，你可知我心意？

  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辜负外婆和娘亲的期望，亦不负我心中所愿？”

  明月无声。

  就连不远处在夜风中摇曳的竹林和梅树，也安静了下来。

  “唉……”良久之后，凤霓裳幽幽一叹，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却温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霓裳师妹，何故深夜不睡，在此黯然叹息？”

  凤霓裳暗自一惊，扭头望去，便看到一袭白袍的楚天辰，正沐浴着皎洁月光，面带微笑地走来。

  “楚师兄？你不是在房间里修炼吗？怎么会来这里？”凤霓裳下意识地问道。

  楚天辰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自嘲一笑，解释道：“最近一直沉迷于参悟剑道，只为尽快突破剑皇境。

  今夜又参悟许久，蓦然发现我的状态不对。

  还需放空大脑，凝神静气之后，才能窥得门径。

  我想着夜半三更，花园中肯定没人，便来此散步赏月，定能宁神醒脑。

  没想到，却看到你在此黯然伤神。

  发生什么事了？

  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

  听完楚天辰的解释，凤霓裳这才了然。

  不过，听到他最后两句话，凤霓裳忽然心中一动，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压制着心中的羞意，扭头望向别处，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要帮我？”

  “呃……”楚天辰显然没料到，凤霓裳会突然这样问。

  沉吟了一下，他才微笑着解释道：“非亲非故吗？你外公是我父亲的师父，我父亲与你母亲是师兄妹。

  你我即便不是亲人，也该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你有什么难处或心事，我自然想帮你，有何问题？”

  凤霓裳假装盯着远处的梅树，语气平静，毫无情绪波动的追问道：“你我只是朋友吗？”

  楚天辰笑着道：“两次一起经历生死危机，应该算是生死之交吧？”

  “只是生死之交？你就没有其他的……想法吗？”

  凤霓裳抿了抿嘴唇，俏脸有些泛红，眼中的羞意几乎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