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曼又喝了些水，之后傅生言扶着她去了一趟洗手间。

  天还没亮，傅生言原本想让她再睡一会儿的。

  可是宋曼的精神却有些亢奋了——

  医生之前说过，这也是药物的正常反应。

  “我睡不着，我想了很多以前的事。你妈妈下周就出来了是不是？你要去接她么？那我……呢？如果以后我们再在一起的话，她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为难我？”

  “不会的，她劳改过了。”

  宋曼咯咯笑了起来：“那，我们这次就不办婚礼了好不好？你陪我出去度蜜月？上次我们都没去成，你那么忙……”

  “好，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傅生言偏过双眼，伸手抚过宋曼的脸颊。

  从刚才开始，他就已经感觉到她的体温又有回升的迹象。

  医生之前说过，药打下去没有那么快见效，这种反应还是会持续一段时间的。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安抚她，让她赶快睡着，休息一下。

  然而，并不是他想让她睡，她就会乖乖睡的。

  这么多年来，傅生言还是第一次拿不太乖的宋曼毫无办法。

  “你抱抱我好么……”

  宋曼的小手在傅生言的衣襟上挠了挠，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看着他。

  病房里的空调有些热，傅生言调了下温度，脱下外套，重新坐回宋曼床头前。

  他搂住她：“我不走。别说话了，快点把眼睛闭上。嘶——手！往哪乱——”

  宋曼钻进傅生言的怀里，辣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我想你……”

  在傅生言的印象中，宋曼还是第一次这样主动。

  可是此情此景下，他没有激动，没有热烈，更谈不上一丝一毫的兴奋。

  俯下身，他轻轻吻了吻宋曼的额头。

  “乖点，我有点累了。”

  “哦。”

  宋曼的脸更红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正就是突然感觉自己特别羞赧，竟然只会想着……想着那些……

  “我只是想，终于有一个能跟你一起渡过的平安夜，圣诞节……”

  前面几年，像这样的节日，傅生言多半都在外面应酬。

  就算也有带她去过场合，也只是把她一个人冷落在一边喝饮料。

  “我还以为，我们今天应该有个烛光夜。”

  宋曼搂着傅生言的药，软乎乎的脸颊蹭着他。

  “可我怎么就生病了呢？我还想帮你，去看看你二堂哥有没有又做坏事，我不想让任何人害你……呼……”

  终于睡着了。

  傅生言低下头，泪水落在宋曼的脸颊上。

  原来，这是她心目中最美好的圣诞夜。

  所以，他永远不能告诉她，今晚到底有没有噩梦。

  有，或没有。

  代价都只能由他一个人承担。

  是他没有保护好他的小包子啊。

  让她为了他失去了两个孩子，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失去了作为设计师最重要的视觉色彩。

  他处心积虑，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宋曼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如果他带给她的只有伤害，且只剩下伤害……

  傅生言将宋曼小心平放在窗，起身将病房里的窗帘重新挡了严。

  天快亮了，他想让她尽可能再多睡一会儿。

  ……

  “傅哥，其实你完全可以去问问清楚的。没必要这么沮丧的。”

  苏风辞说，“你要是不敢问，我去帮你问。”

  韩瞳一把将苏风辞拽走：“疯了吧你。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问就是没有。”

  “本来就没有的，傅叶白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还不至于这么猥琐吧？”

  “这跟猥琐没关系。那药号称西班牙苍蝇水的加强版，无论是口服还是吸入，都不是生理意志能抵御的。你做那么多年医生，这个道理不懂？”

  苏风辞白了韩瞳一眼：“咱俩谁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当医生的，又不是药剂师。我要是很懂这种药，早给你吃了——”

  韩瞳抽出一把军刺，二话不说直接压在苏风辞的脖子上。

  “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行了都闭嘴！”

  傅心影靠着墙，双手抱肩：“我昨天去医院了。傅叶白自己拿刀片割了脉，放了近的静脉血。这边还没揍完傅观玉，他那边也快不行了。应该不至于……”

  说完，她转头看向傅生言：“阿言，你这两天不好好陪陪宋曼？”

  傅生言坐在电脑前，盯着一封邮件已经发了很久的呆了。

  “我表现的太过刻意，她反而会觉察有异样。”

  傅生言单手按了按太阳穴，头痛欲裂。

  “这件事，走出这个屋子，谁也不许再提。如果有人敢跟宋曼说，别怪我不客气。”

  苏风辞：“不过，傅哥，你跟那个二堂哥到底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傅哥之前不是说了么？小时候揍过他。”

  韩瞳甩了个眼色过去，大概意思是——

  有时候，不要太低估小孩子的童年心理阴影。

  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忘记了？

  傅心影连连摆手：“不可能，阿言小时候又不是只揍过他一次。他们一直打架的，论不上谁对谁错。而且，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气，还能把人打残废么？”

  “我也想知道。”

  傅生言低吟一声：“总觉得，这次傅叶白回来后，二叔这一家热的态度很反常。”

  单纯的拉拢站位，是不需要做到这么极端的。

  傅生言早就注意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

  傅观玉的态度，好像不能代表他父亲和哥哥的态度。

  他要做什么？

  为什么极力要拉拢傅叶白？

  种种一切无法解释的焦点，似乎都聚在了一个地方——

  争天医疗。

  傅叶白不惜一切代价要拿下的争天集团，无论自己软硬兼施，也不肯松口让股。

  偏偏傅观玉又横插一脚进来，攥在手里的几项研发资质，等同于是握住了争天的命脉。

  还有许阑珊，那天对他说的那些话……

  双手撑桌，傅生言站起身来：“瞳姐，叫人盯住傅观玉。无论他有任何动作，都不能忽视。另外告诉隽哥，把傅观砚往死里压。我倒要看看傅观玉到底是什么态度。”

  今天是大年夜的前一天，江婉君出看守所了。

  傅生言准备去接宋曼，一起去跟家里人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