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火车站被抓（三）

  岁板也拉着丑妹的胳膊说：“嫂子，别怕，曹都是第一次见火车，近处能看清楚。曹大家一起走。”说完，大伙就沿着公路斜坡往下走去。坡道走完，就来到了铁路边。铁路两边有红白相间的横杆拦住了去路，而公路从铁路上穿过，继续朝着前方延伸开去。温岁球带着大伙顺着铁路边上的小路往车站方向走，走着走着，眼看就要走到火车头跟前了。结果，从对面走过来一个带着红袖章的人，拦住了温岁球一伙。大家只好停下脚步，瞪大眼睛，贪婪地观看着火车。

  “哎呀呀！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黑黝黝的，怎么这么大呀！”风根深惊异地喊叫着。

  “啊呀！你们快看，那几个红红的轮子，怎么那么大！个从来还没见过那么大的轮子啊！……怎么？那火车头还到处冒着汽！”板妹也惊叫着说。

  金娃也高兴地欢叫着：“妈！妈！个看到火车了！火车真威武啊！这火车太长了，长得看不到尾巴呀！”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一列绿皮火车从身边风驰电掣般呼啸着飞过来，只感到一阵强大的狂风好像要把人卷走。霎时，天昏地暗，地动山摇，震耳欲聋，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震出来了，整个人都好像要失去意识似的，只剩下耳边传来的咣当、咣当的声音了。突然，火车“呜——”的一声长鸣，把几个女人吓得“妈呀”大叫了一声！都蹲在地上不动了。等火车过去好长时间，大家才从惊愕中逐渐缓过神来。丑妹跺着脚大喊着：“个不去了，个不去了，把个的魂都吓没了，个不坐火车去了。”

  “怎么？丑妹，你不去了？那怎么行呀！曹都到这儿了，怎么能不去呢？”岁板焦急地喊道。

  “是呀，丑妹，火车怕是有点怕，可它也不吃人呀！你怎么能不去呢？曹都是一起来的，就一块到陕西看看吧！”板妹也着急地说道。

  “你们就都别劝个了，个确实不敢坐火车了。那家伙，太吓人了，简直把个的胆都吓破了。要是在不走，个的魂保证就吓跑了。还是你们去吧！个到这前川在转转，要是碰上曹庄里人个就一起走了。你们就别再管个了。”丑妹余惊未了地说道。

  大家看到丑妹确实不敢坐火车了，就不再劝了。

  温岁球看到大家都不言语了，就说道：“火车曹都看到了，现在离偷爬火车还早，曹就到附近庄里看看，能不能要点吃的，等曹吃饱了，就等天黑偷爬火车吧！你们看，那儿有一条小路，可以到庄里去。”温岁球说完，就引着大伙从小路往庄里走去。等走到庄边后，温岁球又叮嘱大家说：“大伙听好了，曹不管要到没要到饭，太阳落山时，曹就都到这儿来，要不然，天太黑了，曹就不好找藏的地方了。”大家答应过后，就各自进庄讨饭去了。

  等太阳劳累了一天，无精打采地躺入西山时，板妹一帮人也都来到了村口。等大家聚在一起后，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胡谝起来了。

  “渭阳这地方也不怎么样，人都太小气了，给你抓面的时候，看起来抓了一大把，其实呀，手心里是空的，只有指缝间的一点点，让人空欢喜一场。”岁板嚷嚷着说。

  板娃听到岁板的叫嚷声，也接口说道：“就是，就是，个也感觉到了，渭阳人比前几个庄的人鬼，给的馍馍也是长了毛的，都不能吃了。个走了几家，才勉强吃饱了。”

  “你还要饱了，个连一点饭都没讨下，到现在肚子还空着呢。”缝儿满脸愁容地说。

  俊姐听见缝儿说肚子还空着，就赶紧放下背篼，从布袋里取出一块谷面菜团团，给缝儿说道：“缝儿嫂子，这是个讨的谷面菜团团，你先吃，垫一垫肚子。”

  其他人也纷纷拿出了讨来的各种馍馍让缝儿吃。温岁球看到这种情况后说道：“大家听好了，不是个说，曹的路还远着了，讨的馍馍要节约着吃，往后还不知道咋样呢！噢！缝儿嫂子，个可不是说你啊！”

  “知道，知道，岁球，个知道，你别担心了，你就只管把曹引上走，只要到陕西能要下面，说什么都是闲的。”缝儿微带笑容地说道。

  温岁球继续说道：“时间不早了，曹到那面看看，看什么地方能藏人，等天黑了，曹就爬火车。”说完，就带着大伙沿着火车站外面的小路走去。不一会儿，大家就来到了庄边的清水河边。放眼望去，一块块的稻田顺着清水河绵延而去，水稻的清香弥漫了整个河湾。夏末时节，傍晚的河湾非常热闹：稻田里的青蛙不知疲倦地拼命擂鼓，让战斗了一整天的蜻蜓也不能休息片刻，只好从这一块稻田，又冲杀到另一块稻田；树上归巢的倦鸟，也被战鼓声感染了，叽叽喳喳地，为蜻蜓呐喊助威。可这一切，似乎并没有引起温岁球一帮人的注意，他们只是来到了河边，舀了半碗河水，咕嘟咕嘟地痛饮了一阵后。温岁球说：“大家听好了，刚才过来的时候，个看见火车站旁边有一片荒草滩，曹正好可以藏在那儿。不过，大伙千万要记牢，一定要藏好，不能让火车站的人发现，如果让人家发现了，曹就去不了陕西了。”温岁球说完，就带着大家，乘着天黑前偷偷地来到了荒草滩边。荒草滩离火车站只有二、三十步，在火车站昏黄的路灯下面，带着红袖章的值勤人员不停地走动着。当值勤人员偶尔走过火车站的指示灯发出的红光柱是，脸部就会变得狰狞可怕。

  温岁球再次担心地强调说：“大家注意，千万藏好，不要弄出动静，要不然就完蛋了。”板妹一帮人听了温岁球的话后，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过了一阵，只听见岁板悄悄地说道：“唉！个怎么闻见臭得很呀！”

  “就是，就是，这儿真的臭得很啊！是谁放屁了？”板娃也说道。

  “都别吵了，不就是臭吗？总比被抓住好。要是让值勤的听见，曹就会被抓住的。”温岁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