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凡回到天门，一路向琉璃殿去，路上碰到李大拐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呦，这不是墨凡吗？这是…下凡了？”

  “遛鸟，管得着吗？”墨凡斜了一眼。

  李大拐哑口无言，发发牢骚，“管不着，管不着，天界你最大！”

  墨凡在天界就是如此，无论在哪里还是谁面前，都是横着走的，李大拐更是司空见惯了。

  李老一屁股坐在棋盘旁，每日下棋的人还都没来，他闲得慌，想起墨凡，无奈的直摇头，“果然是人老了，还得被小毛孩子欺负。”

  一只鸟在头上飞过，留了泡鸟屎，粘在棋盘上，李老紧忙手忙脚乱的拿拐杖赶走捣乱的鸟，

  “哎呀，好你个墨凡，老夫就发发牢骚，你还记仇了！”

  墨凡大摇大摆的走进琉璃殿，天帝正在看书，“天帝，我回来了。”

  “你下凡了？”什么都瞒不过天帝。

  墨凡承认道，“晋州府踢到了铁板，给他们指了一个路。”

  天帝从容道，“南淽若解决不了，后面的才是铁板，晋州府还得多练练手。”

  “不过啊，天帝，您确定让晋州府和弓葵去环隍地脉？”墨凡一眼看穿，“那里黑市是虚，其实是深入贼窝，打入门徒窝点了。”

  天帝反而呵呵笑了，“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能行。”

  “您真是老奸巨猾。”

  “嗯？”天帝微严肃抬头。

  墨凡改口，“老谋深算。”

  环隍地脉说是黑市，南淽的藏身之处，其实也正是门徒的窝点，南淽的东堂两万下属就在那里，东堂所在之地。

  墨凡不禁咋舌，“他们若是单枪匹马去了，不得被生吞活剥了？”

  “那你跟着去吧。”天帝说道。

  墨凡冷笑，“我去了就是换个地方遛鸟，不如让南阁去，如何？”

  “南阁啊，楚殊他能答应？”天帝面露难色。

  墨凡浅笑，“那就看天帝给他的条件，有多诱人了。”

  “哼，什么能让楚殊动摇呢？”天帝问道，墨凡心里有数，摇摇头，

  “楚殊清心寡欲，唯遗憾大。”

  天帝沉默半响，合上书，轻言：“客来酒满，人走茶凉。”

  有句话叫做，内外两世界，墙阙无乱枝，这说的便是南阁的内与外。

  无论外面多大的风声，也吹不动南阁的一草一木。

  元嘉在船舫头站了半个时辰，将晋州府发生的事悉数禀报，楚殊这次不再淡定了，加上一个时辰之前天界送来的密函！

  楚殊眉头紧锁，天帝从来没有给他送过这样的密函，这次却只有四个字：环隍虚阁。

  元嘉困惑说道：“环隍指的是环隍地脉，不难猜，那虚阁…是何意？”

  “天帝让我去环隍地脉找虚阁。”楚殊严肃道，他猜不透天帝到底想干什么。

  元嘉惊疑，“公子！虚阁神出鬼没，未必就是真的，传说而已，莫非天帝有别的暗示？”

  “虚阁，到底是不是真的…”

  楚殊回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南阁在追查门徒途中，南阁中了陷阱，全军覆没，除了他自己。

  他被困于门徒结界，三天三夜耗尽灵力，他以为就要把命搭在这的时候，结界被人打破，裂缝打开，结界破碎时。

  他看到了一群鬼魅，人人白衣，悬空漂浮，白纱遮面，在白雾中若隐若现，他昏昏沉沉之中，仍然清晰的记得，有一个鬼魅白衣的身影与众不同。

  那人同为白衣，却飘飘洒洒，手中拿了一面不大的白幡，随手挥了一下白幡，一只飞鸟叫了一声，随后浓雾将他包围，昏的不省人事。

  直到被元嘉救回，他都觉得像是一场梦，毕竟那群鬼魅不像人，他也并未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他几乎查过所有的地方，他看到的那群鬼魅人物，根本毫无痕迹，无人知晓，久而久之，他便不再调查此事。

  直到在南阁的街上，在叫花子口中听来一段话，就开始传的沸沸扬扬：

  虚有定，定无声，

  名有行，花无影，

  云中游，雾外走，

  人间客，虚中阁。

  据叫花子交代，他以前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堂客，看过不少好东西，其中鲜有露世的经文他都读过，这四句话，就是在一本已经绝迹的孤本上看的。

  至于那孤本他只记得是本邪乎的书，看过之后，他便开始被改了命一般，穷困潦倒，家徒四壁，唯独做了叫花子，反而太平了。

  楚殊派人问过，孤本在哪里，但叫花子伸长脖子，露着一口黑牙，神秘兮兮的说道：

  “有那孤本的人家，早就死绝了，我就看了那一眼，就只有做叫花子的命了，你可千万别去找！那书…真的太邪乎了！”

  “那孤本叫什么名字？”

  叫花子谨慎的在四周看了看，压着嗓子说了三个字：“笺眷召！”

  不知是不是意外，就在当天夜里，叫花子被一道雷劈死了。

  再后来，南阁就放弃了寻找孤本，反而对那个神秘组织，有了一个线索——虚阁！

  只是它究竟存在与否，没有人知道，除了楚殊，没有人再见到过他们。

  楚殊心神不宁，天帝的密函暗示不明，又好像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他再三犹豫，迟迟不能下决定。

  楚殊脸色凝重，他能预知到天帝此举，绝对不简单，“环隍地脉本就乱七八糟，虚阁能和它有什么关系？”

  元嘉更是拿不定主意，“公子，环隍地脉那黑市横行，一直不知道是谁的地盘，此行如果要去，要万分小心。”

  楚殊揉揉眉心，闭目思虑良久，他只是在估量其中的利弊，他揣测不出天帝的意思，换言之，环隍地脉那，有什么是天帝想要他去的？

  “准备一下，我独自前往。”楚殊下定主意。

  元嘉惊愕抬头，劝道：“此行太过危险，属下随公子一起去吧！”

  “不必，人多眼杂，我一人前往，形势不妙，我自会回来。”楚殊交代着，“我不在时，南阁交给你了。”

  元嘉只好应下，“是。”

  这时，佟宝神情发蔫的走过来，看到楚殊也在，高兴的跑过来，

  “楚公子，你这几日太忙，我都没看到你，今日终于捉到你了！”

  楚殊转过头，“怎么？最近箭术练的不好？”

  “也没有，元叔叔给说的功课我都会了，我就是有点…”佟宝低头，声音极小，“想葵姐姐了，她也没写信给我。”

  弓葵最近忙的不可开交，北凫也顾不上，更不用说佟宝，楚殊招招手，佟宝走过去，坐在一旁，楚殊摸了摸他的头，

  “她很忙，不会把你忘了的。”

  佟宝期待的瞪着大眼睛，“那她什么时候忙完？”

  “这个嘛，”楚殊想了个合适的说辞，“等安定下来的时候。”

  “安定什么？”

  “她，和人间，都安定下来的时候，”楚殊笑笑，“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