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愣着，爬进去。”

  “可这、这……”

  “你到底是想要命，还是想要尊严？”

  沈娇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瞧着地上的刑大人，一脸不屑。

  “要命要命！”

  “这就对了，羞辱算计别人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也没好下场。”

  沈白哼笑，又朝刑大人屁股上来了一脚，直接把他半个身子踹了进去。

  察觉到两人耐心有限，刑大人只能踉跄往里面爬。

  “哎，刑大人？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您的腿怎么了？”

  此时，幕僚正从偏院的厢房出来，他方才受命来给丞相灌蒙汗药上，刚盯着丞相昏迷过去，就见刑大人过来。

  虽说来偏院的，都是从狗洞进出。但都是弯着腰走进来，像眼下刑老爷这样狼狈的，还是头一回见。

  “后、后面……”

  刑老爷来不及朝幕僚求助，刀刃就又舔舐上了他的脖颈。

  沈娇娇和沈白也从外面弯腰跟了进来。

  “看来，刑大人的幕僚很是忠心，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应该都少不了他的帮衬吧？”

  “是，我好多的事情、法子，都是他帮我出的！”

  “刑大人，您话不能乱说啊。”幕僚顿时拧眉。

  眼看两人要争执起来，沈娇娇又翻了个白眼。

  这就开始互咬了？真是硕鼠抱一窝！

  “不知道这位幕僚，可是跟刑大人有一样的权利？”

  沈娇娇又想到什么，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幕僚顿时明了，连忙谦虚道。

  “我不过是大人的一把刀，刑大人让我作甚，我就作甚罢了。”

  “不！他、他可以先斩后奏的！之前他也经常用我的名义，在清水城各个铺子赊账！也用我的名义调派过驻守官兵，驱赶农户！”

  “刑大人！你！”

  幕僚的脸色顿时一变。因为刑大人刚才最后一句话，已经给他判了死刑。

  果然，就见沈娇娇和沈白的面色同时一变。后者看了一眼前者，前者微微点头。

  下一瞬，一直老实趴在严老爷身上的赤甲红，此时有一只扑扇着翅膀，直接朝着幕僚而去。

  幕僚几乎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连尖叫都来不及，就被小指盖大小的甲虫，直接扑到了脸上。

  “啊啊啊啊——”

  幕僚惨叫着就倒在了地上。

  只见刚才虫子趴过的地方，此时只剩下一个血窟窿。虫子已经爬进了皮肤之下，以血窟窿为中心，青紫色朝着幕僚全身蔓延开。

  凄厉的惊叫之后，幕僚七窍出血，再没了气息。

  沈娇娇觉得胃里翻腾，但是相较于墨邵血洗行府那夜，视觉冲击已经温和很多了。

  看到手下惨死，刑大人只觉脊背发凉：好在自己一直小心，不然碰到赤甲红，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愣了半晌，才开口发问。

  “为、为什么杀他？”

  沈白就一把刀，就算用蛊虫能架住两个人，那也是麻烦。

  更何况，这幕僚看上去比刑大人聪明得多，难道留着他去搬救兵，被反杀么？

  兄妹两个一起给刑大人了个鄙夷的眼神。随后，就进屋去找丞相。

  丞相就在厢房的床榻上，是个中年的大爷，衣不解带，发不去冠，睡得不省人事。

  屋子里格外简陋，看来他在此处没有受到什么优待。如果不是刑大人为了后续从土匪身上博利、甩锅，消灭穷人，这丞相应该活不了这么久。

  “面宽眉浓，倒是个忠厚模样。看这面相，不像是会叛国造反的人。”

  沈白道，沈娇娇撇嘴。

  “朝堂之事，我只听阿呆提过那么一两次。说不定人不可貌相呢？”

  “有道理。”

  话不再多，沈娇娇扶起丞相，沈白继续架着刑大人，这就往外走。

  车马早已经按照要求备好。

  四人上马，刑大人刚想耍心机再叫个人上来赶车，后面好脱身。可谁知又是三只扑棱蛾子从沈白袖中飞出，落在马屁股上。

  骏马立刻撒开蹄子，找准了府门的方向，直接朝着外面奔去。

  车轮滚动，一路呼啸着直冲城外而去，也正如沈白所要求，不见把守城门的人，也不见一个追兵。

  一直又进了林子，沈白才控制着蛊虫，让车马慢了下来，手上也松开了刑大人。

  并非是逃脱了才放开人，而是腿上伤口加剧，失血过多。放他跑，他都未必能出的了这片林子。

  “该死，入夜时候急着让颜箐他们走，忘了定具体汇合的地方了。眼下咱们可怎么找？”

  沈白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拍脑门。

  “我能调派清水城的人手！我可以帮你们找人！”刑大人立刻见缝插针。

  话落却遭到兄妹俩的白眼。

  让他调派人手找人，那还叫找人？那叫搜查追捕！

  “这人没用了，不用留了。”

  “好嘞。”

  沈娇娇发话，沈白一应，这就招呼马车停下，拎着刑大人下车去了。

  求饶的声和惨叫声，再一次弥漫耳际，沈娇娇的手攥紧了衣摆，眸中闪过不安。

  沈白很快去而复返，手上抢夺而来的长刀不见了，刑老爷也不见了，身上的衣衫也不带一丁点儿的污痕。

  看到沈娇娇的模样，讪讪的笑了笑。

  “蛊虫在苗疆自然不缺，但我出来这么多年，就算能培育，剩下的也不多了。后面的路还长，总要省着点底牌，留作保命的时候用。”

  “我知道，只不过……我还是有点儿不太适应亡命天涯的日子。”

  “妹妹有丈夫、有大哥，哪儿会亡命天涯？放心，以后这事儿，哥尽量离得远一点儿再做。”

  说话间，沈白又回了车上，刚想再宽慰沈娇娇两句，话到嘴边却是面色一变。

  “怎……”

  “嘘！”

  沈娇娇刚反问，就被沈白捂住了嘴。他用眼神指了个方向，沈娇娇顺势看去，就见那边的树后晃过黑影。

  不会吧！他们两人都已经如此小心了，难道还是有官兵追出来了？

  正思索，却听马车车壁的两侧，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沈白立刻一啧嘴，做了个拥抱的动作。

  沈娇娇顿时明白，自家大哥不是在要抱抱，而是在说：

  咱们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