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说完，就将身边的小孙女往沈娇娇的面前退了退。

  沈娇娇刚想说什么，却见那老头儿又抢言道。

  “您看我这孙女，瘦是瘦了一些，可她五官长得好啊，随她娘。随便喂些东西，一个月就能漂亮回去。到时候您不管是留着，给这位小姐当丫头使唤，还是卖到青楼去，那都是赚的!”

  老头说着，又掐了孙女儿一把。

  “快跟这位夫人说说，你在家是怎么帮着干活儿的。”

  “我、我会干农活儿，洗衣服做饭我也会，但是、但那是我不想离开爷爷。”

  也不知是被老头儿掐得疼，还是因为知道自己将被抛弃，亦或者是知道了命运的悲惨。

  小女孩儿的声音也开始发颤，一句话说完，就朝着老头儿张开双臂，死死抱住了老头儿的胳膊。

  “胡闹！赶紧撒开手！”

  老头立刻拍打小女孩儿的脑袋，小女孩儿只觉脑瓜子嗡嗡乱响，却仍是咬紧牙关不肯松手。

  “这孩子怕生，但干活儿绝对是好手。夫人别见怪。”

  老头儿朝着沈娇娇讪讪一笑，随后下定了决心，用尽力气，将女孩儿从自己的手臂上剥下来，硬生生抱到了沈娇娇面前去。

  “跟着这位夫人好好干活儿，这是爷爷能给你赚的最好的前程了。”

  前程？这不过是个活路罢了。

  哪怕被卖到青楼去，也比活生生饿死强。

  眼下为了能活，这老爷子甚至不惜骨肉分离，哪怕把孩子给自己这个不知来路的人。

  “妹妹你说呢？”

  “吃喝用度当然没问题，只是……”

  沈娇娇看向孩子后面的老头儿：骨肉分离，这她怎么能忍心呢？

  感受到探究的目光，老头还以为她要问价钱，连忙摆手道。

  “我不卖闺女，夫人不用给我钱，只要她活着，您把她当牲畜使唤，或者卖了她，又或者直接把她丢到其它的地界去要饭，都行！”

  “老人家，不是银子的关系，我是想，您既然熟悉清水镇，我们眼下也要去，不如您就带着孩子，跟着我们一起？”

  沈娇娇说道，看到老人一怔，她连忙又道。

  “我这里吃的管够，等到了其它的地方，您在带着小孙女去谋生。咱们互利互助，也是一桩美事。”

  “此话当真？”

  老头浑花的眼睛顿时一亮，好像看着神仙一样看着沈娇娇。

  沈娇娇点头，但随即又嘱咐道。

  “我这边虽然有吃的，但进城之后，你不能主动和其他的灾民提起，必须要跟着我们。其他的灾民，我们能帮自然会帮。帮不了的，我们也无能为力。”

  毕竟，他们到京都的路还远，而且如果让其他灾民知道他们有吃的，那岂不是一块肥肉掉进狼群？

  穷乡僻壤出刁民，不被活剥了才怪！

  说不定，还会跟刚才的土匪一样，连人都要被他们扒了皮去吃！

  “放心放心！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人情世故还是懂的！”老头儿连连应答四。

  沈白和颜箐自然也同意。

  事情谈妥之后，众人就打算休息。

  老头儿还想自告奋勇的守夜，但沈白摇头说不用。他的蛊虫就在洞口藏着，任天王老子来，也得先过了他这关。

  本想着有了向导之后，就能一路安稳。

  可谁知，等到早上的时候，就出了变故。

  沈娇娇从揉着惺忪睡眼爬起身，正准备趁着众人还在睡觉，就从聚宝盆中那些吃的出来，正瞧见洞口的位置，小女孩儿摇晃着老头儿。

  那老头儿一动不动犹如磐石。

  小女孩儿见摇晃不醒，就又喊了两声。

  她很懂事，声音很小，是趴在老头儿的耳边呼喊。

  但沈白和颜箐的听觉极好，立刻就醒了过来。沈白掏掏耳朵，只觉得小女孩儿醒得早，没有安全感，但颜箐顿时拧起眉头，随后在沈娇娇耳边小声嘀咕。

  “这老头儿……估计已经去了很长时间了。”

  沈娇娇和沈白还没反应过来，倒是远处的小女孩儿耳朵灵，立刻转过头来，怒瞪着他们，好像一只小兽。

  三个大人同时一缩脖子，就听小女孩儿道。

  “爷爷没死！他只是有点儿冷，还没睡醒而已！”

  “呃，你爷爷的确是凉透了。”

  颜箐确切的形容了一下，可就是这么一嘴欠调侃，下一秒就听“哇”的一声，孩子的哭声顿时震聋了众人的耳膜。

  颜箐这时候也已经到了小女孩儿的跟前去，直接伸手去试探老头儿。

  何止是凉透了，整具尸体都已经僵化。大概是昨夜刚吃完饭躺下，人就没了。

  “别哭了，哭也没用！人死又不能复生，不过你要是乐意，我倒是能用蛊虫让他再动起来。”

  沈白的嘴比颜箐还欠，说着，只见他手上多出来了几只小虫子，就要朝着老头子的尸体爬过去。

  沈娇娇知道他是想安慰，但是这话出口，人家小女娃怎么会接受？

  果然，此话一出就见女孩儿拼死护在尸体的旁边，看到靠近的虫子，直接一脚踩爆，心疼得沈白龇牙咧嘴。

  倒是沈娇娇，看着她这幅样子，心里头更加心疼。柔声劝导。

  “丫头，你爷爷已经走了，咱们一会儿把他埋在这里吧。总要入土的。”

  “不行！我要跟爷爷在一起，爷爷入土，我也要入土！”

  一翻吵闹叫嚣，山洞最里面的三个孩子也醒了过来，围到了沈娇娇的身边来。

  墨怀之看小女孩儿不讲理，也翻了个白眼。

  “你爷爷入土那叫入土为安，你入土那叫活埋，你跟着我们走，还能活。”

  “我不要，爷爷走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疼我了！”

  “怎么会？老人家临走前将你托付给我，定然会好好照顾你，你……”

  “不可能的！你不过就是想骗走我，然后卖了我换银子！我宁愿被爷爷卖掉！我爷不能让你卖掉我！”

  小女孩儿说着，转身就往洞外跑。颜箐手疾眼快，一把揪住她，把人给提了回来。

  “你个小丫头，还真实不知好歹，我家夫人心善又不缺银子，卖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