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待虞泠细看，眼前面若寒霜的帝王就拂袖而去，留下虞泠坐在榻边风中凌乱。

  “娘娘，陛下怎么走了？”小禾端着莲子羹进来，看了眼皇帝离开的方向，不明所以地问。

  虞泠嘴角抽了抽，心虚地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兴许有事要忙。小禾，本宫之前让你命人送到解药到虞国，差去送药的是什么人？确定送药的是靠得住的人么？”

  “为求稳妥，奴婢是让在娘娘和亲时从虞国带来的侍卫去的，应当不会出差错。”

  送药一事马虎不得，小禾是在一众护卫中挑了最妥帖的去，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药呢？送到了么？不……本宫还是不放心，小禾，你修书一封，问清楚药是不是亲自送到将军手里。”虞泠想起雲殷吐血的情景，背脊就一阵发凉，心也跟着揪紧。

  小禾放下莲子羹的手一顿，欲言又止看向虞泠：“娘娘，您是不是对将军太过上心？”

  主子的事，原不是她一个丫头该过问，可想到皇帝离开时的脸色，小禾难免为虞泠担忧。

  “上心也好，不上心也罢，本宫不过是行分内之责，将军为救本宫中情蛊毒，本宫本就应该在这件事上费心。本宫不会医术也就罢了，既然会，就不能对此置之不理。”

  虞泠自然知道司鹤在为何事生气，但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回头再劝就是。

  不过无端端的，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恶梦？虞泠吸了口气，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

  是了，无论是雲殷还是沐妃，都是在原小说中注定会死去的人物。在剧情的不确定性中，她为他们的命数与结局感到惴惴不安。身边之人因自己而死，虞泠无法接受。

  在免去请安半月的时间里，虞泠谁都没见，整日待在凤栖宫闭门不出。

  小禾递信去问药的去向，确定解药被侍卫亲自送到雲殷手中，虞泠才放下心来。

  虞泠怀有身孕，太后顾念着她腹中皇嗣，难得没有动不动就叫她到慈安宫去说话。

  今年冬季，接连下了几场大雪，为了药草不被压坏，虞泠把能收的草药都收了。

  “娘娘，这些药草都是您辛辛苦苦栽培得来，可一场雪的功夫，就冻死大半，甚是可惜。”

  小禾帮虞泠把好的药草挑出来，看着被冻坏了的，心疼地不得了。

  凤栖宫里大片的药材，是虞泠寻来的幼苗和草子，为了把药草看顾好，小禾没少花心思。

  虞泠剪下一枝天星草，想起之前神秘人的信，似笑非笑道：“即冻死了，便不算可惜。”

  她话中有话，小禾眉头一拧，不放心地看向自家主子，可虞泠神色淡然，并无异样。

  “滚出去！”御书房内传出一声爆喝，紧接着，才上任不久的户部尚书就面如菜色出了御书房。侯在殿外的李怀忠见状摇头，向户部尚书做了个请的手势，把人送到宫门口。

  “李公公，陛下这几日是怎么了？分明事情是按陛下所言去办，陛下却还是不满。”

  户部尚书压低声音，不安地回头向身后看了一眼，确定身后无人才安心。

  提及此事，李怀忠也是一脸无奈。这几日莫说户部尚书，谁在皇帝面前都提心吊胆。

  真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左右都看你不顺眼就是了。

  “大人且委屈几日，等过几日，兴许就好了。”李怀忠含糊应付着。

  虽说是应付，但话其实说的不假。等过几日皇后到陛下这来，陛下的心情就能好。

  户部尚书走后不久，司鹤就把一本奏折摔在桌上，不耐烦道：“明光呢！”

  殿下整理文书的静川抬起头，看了座上神色不耐的帝王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收拾。

  “明光将军这几日在府中休养，外加忙着带孩子，不得空进宫觐见也情有可原。”

  静川恭敬答话，语气中颇有几分同情明光之意。皇帝一听，脸就拉了下来。

  “孩子！什么孩子！”司鹤心中堵着一口气，事事都要发一通火。

  静川跟在皇帝身边，日日随侍在侧，哪里不知道皇帝为何事而生气，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嘴。半晌才面色复杂地开口：“陛下忘了？那孩子，还是陛下丢给明光将军的。”

  司鹤：“……”

  御书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司鹤把玩着手中的狼毫，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见自家主子这般，静川想笑，可碍于皇帝的面子，以及自己不想挨板子，还是忍住了。

  这日小福子偷了空，趁着李怀忠不注意，又跑到凤栖宫来找小禾说话。

  小福子年纪与小禾差不多大，加之皇帝时常到凤栖宫，两人时常凑在一块儿玩笑。

  一来二去，御书房那边有什么事，小福子都会过来同小禾说几句。

  闲下来时，小禾也乐意听他说，所以两人相处下来，倒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不过这日小福子过来，却是面色凝重地把小禾叫到一处无人的回廊下。

  “小禾，娘娘呢？”小福子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唯恐被人发现自己的行踪。

  “娘娘正在午睡，怎么了？”小禾拧眉看着小福子，郁闷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我今日在御书房殿外伺候时，偶然听到了不得了的话。”小福子咽了口唾沫。

  “到底什么事？你赶紧说，别婆婆妈妈的，让人听着干着急。”小禾不满地催促。

  “陛下这几日心绪不佳，今天还把前来回话的户部尚书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我进殿添了炭火出来时，偶然听到静川大人说，陛下把一个什么孩子交给明光将军养着。”

  小福子眼睛圆瞪，可见这会子还沉浸在震惊中，小禾再呆，也听出事情的严重性。

  “孩子？什么孩子！此事非同小可，你可别是听错了。”小禾的音量陡然拔高。

  小福子被她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赶忙把人拉住：“哎哟！我的好姐姐，你小声些！”

  小禾心里着急，拍开他的手催促道：“你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