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又想到，独孤胤，是他替她决定的……

  却不知道此时叶青之心中五味杂陈之复杂。

  他亲手将容若托付给了独孤胤，在看到独孤胤用这样的方式逼容若承认她心中有他之后，心情已经不是复杂二字足够形容的了。

  赞赏独孤胤的勇气，心疼容若受到的逼迫，又嫉妒独孤胤，又鄙视他的做法……

  他的目光落到容若身上，看到她愧疚的样子，心中又添了几分窒闷。

  “子钰的嗅觉很灵敏，若身上有血迹，他能闻出来。”叶青之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容若抬头看到他的背影，又看到他走出后紧紧关上的门，抿了抿唇，换身干净衣裙后，看一眼还依然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独孤胤，走了出去。

  南宫华引和萧子钰并肩站在院中的梧桐树下，听到这边传来开门声，齐齐投来视线。

  虽然萧子钰其实是看不到的，他也还在努力做着“看”的动作，还不时地用力眨眼，好似是因为眼前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才让他看不真切，努力要把挡住他视线的东西给眨掉。

  南宫华引张了张嘴，秋水一般的眼眸流转，视线在容若与萧子钰身上转了几转，终于什么也没说。

  造化弄人，这样一来，倒让他们母子不得不见了。

  容若的目光也在他们俩人身上流转之后，最终定格在萧子钰的面庞上。

  她看着他，慢慢地走向他。

  她终于，还是要见萧子钰一面了。

  此时也是不得不见了。以萧子钰的性子，都进了宫，到了凤栖宫了，不见她一面，定再不会肯离开。

  这一点，南宫华引知，她这个做母亲的，亦知。

  她的脚步轻浅缓慢，萧子钰耳朵动了动，还是听出了是走向他的脚步。

  在容若即将走到萧子钰身边时，萧子钰神色之中有些慌张和不确定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出来：“是……是……母……母亲吗？”

  只这一个问题，容若瞬间泪如泉涌，南宫华引也别过脸去，面上也挂着两行清泪。

  他是叫她“母亲”，不是“母后”，只是此时的容若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

  她哽咽不能言，上前伸手抚摸萧子钰的面庞，这是她十八年未见的儿子，先前见面不相识，现在相识了，他也还是“看”不到她。

  萧子钰深吸一口气，伸手顺着容若的手臂，摸索着寻到容若的面庞，细细摩挲起来。

  “是的，没错了，是母亲的味道……是母亲的脸……”他低声道，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告知身边的人他的结论，声音到后面，也哽咽低哑了起来。“阿引，我见到母亲了，她还和以前一样倾国倾城……只是，她在流泪。”

  说这话的萧子钰，并不曾注意到，自己眼中也已填满泪水，只在他眨眼的瞬间，便涌出眼眶，顺着面颊滚落出来。

  “是。子钰，我是母亲。”容若终于控制住自己奔涌而出的情绪，低哑地吐出这么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