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季家到赵家也不算太远。

  赵砚的煎熬没有持续太久。

  善思正在和弟弟妹妹们说话：“鹊儿住的屋子已经整理好了，跟我屋里是一样的，妹妹还小，住的离姨、婶婶近，也都整理好了，跟从前妹妹住的是一样的。”

  善思能够觉察到周见鹊的焦虑和不安。

  燕儿更小些，她喜欢赵砚，因此并不慌张。

  周见鹊却不一样，善思道：“你不要害怕，咱们跟从前是一样的。”

  善思握着鹊儿的手，想抱着他。

  鹊儿拒绝了，妹妹还在呢，他一个男孩子，怎么好被人抱着。

  武岚看着三个孩子相处和睦，便摸摸自己的肚子，心想日后她的孩子也能如此，就最好了。

  鹊儿说道：“哥哥，我没有害怕。”

  善思道：“嗯，是我害怕你们不习惯。”

  燕儿嘻嘻笑：“我不怕，我胆子大，我保护哥哥！”

  鹊儿按住妹妹，捏了她的小脸一把，三个孩子便笑闹起来。

  季桑下了轿子，又跟赵砚一起，又被簇拥着进了堂屋里。

  赵巧娘正眼巴巴地等着，她已经累了，但为了儿子和妹妹，硬是撑到现在。

  看着他们进来，赵巧娘道：“你看，他们两个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郑妈妈擦着眼泪：“是，正是呢。”

  赵巧娘的眼泪流下来，她擦了一把，喃喃说道：“真是，大好的日子，我哭什么？”

  赵妈妈忙找了帕子，给她擦了眼泪，自己的眼泪也同样止不住。

  季桑和赵砚一起进了堂屋，在众人的欢笑声中，行过了礼，被送进了洞房。

  季桑在床上坐下。

  赵砚挨着她，两个人又用瓢喝了合卺酒，结发，算是礼成了。

  赵砚狠狠松了口气。

  季桑则扭头看着他笑。

  陆慎看看他们，红着眼眶将人往外头撵：“走走走，出去喝酒，出去喝酒！”

  有人想闹洞房，陆慎早有准备，给人使了眼色，不过片刻，想看热闹的就被挤出去了，屋里空下来，门被关上。

  季桑和赵砚挨着坐在床上，两人相互看看，傻子似的，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头一回成亲，实在不是很熟练。

  过了会，赵砚道：“你饿不饿？”

  “我不饿。”季桑摇头。

  “那你喝水吗？”赵砚又问。

  “喝。”季桑道。

  赵砚便起身，倒了杯茶，递给季桑。

  季桑喝了茶水，两个人又挨着坐，没话说了。

  赵砚四下看看，想着还有什么事情。

  季桑却挪了挪，靠在了他怀里，她有些累，想休息一会了。

  只是从前她无处可栖，没有依靠，是无根的浮萍。

  但今日之后便不一样了。

  她成亲了。

  赵砚伸手，将她抱在怀里，道：“是不是累了？”

  季桑轻声道：“嗯，让我靠一会。”

  赵砚搂着她，一只手轻轻顺着季桑的后背，自己的心也平静下来。

  今日大婚，赵砚心里是欢喜的。

  七年前，他的家支离破碎，如今，他要有个新的家了。

  他和他的妻子，他们的三个孩子，从此以后便是新的一家人了。

  他和季桑，要撑起这个新的家，日后他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他们即将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会害怕吗？”赵砚忽而问道。

  季桑看着赵砚，说道：“会啊。”

  “日后是好，还是不好，我心里也没数。”

  赵砚也是一样的心情，道：“我也害怕，不过今日看到你和孩子们，我想着，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力，让你们能够过上安稳富贵的日子。”

  季桑笑道：“富贵倒不要紧，安稳就好，咱们都尽力。”

  赵砚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也露出笑来。

  他凑过去，将季桑抱得更紧些，两人的脸贴在一起，跟季桑和三个孩子贴贴是一样的。

  过了会，赵砚同季桑分开，小声道：“我想亲你。”

  季桑的脸腾得烧起来，为什么这话要说出来，你做就是了，难道我还会拦着你不成！

  赵砚还在等着季桑答应，结果季桑朝他翻了个白眼。

  赵砚见状，又迟疑起来。

  季桑的脸更红了，她凑过去，在赵砚唇边落下个吻，然后扭头不看他了。

  赵砚一愣，随后回过神来，捧着季桑的脸。

  “大人，出来喝酒了！”

  季桑一把将人推开，坐正。

  “叫你呢，去吧，”季桑道，“少喝点。”

  赵砚才不想去，他只想陪着季桑在这坐着。

  外头又喊了一声，季桑推了赵砚一把：“去吧，都等着你呢。”

  赵砚起身，往外看了一眼，回头又走到季桑面前，凑过去在她额上吻了一下：“你休息吧。”

  说罢，赵砚迅速地推开门，没影了。

  要是没有看错，季桑想，赵砚方才是脸红了么？

  他的脸皮怎么比自己还薄，不是都二十多岁的人了？

  季桑笑了一声，喊侍女进来，将头上的发钗摘了，这一身衣服也得换了，这样穿戴着，实在累赘得很。

  陆决正在善思屋里坐着，燕儿倒在她哥哥床上，已经睡着了，鹊儿还醒着，三个孩子坐在一起小声说话。

  陆决道：“以后你们就是亲兄弟了，真好，这么多弟弟妹妹。”

  陆决生来就有一颗当大哥的心，可惜他是爹娘的第三个儿子，他娘也不肯再生弟弟妹妹了。

  善思今日说话十分随意，道：“对，以后由我照顾他们。”

  周见鹊道：“我才比你小了半岁，我也是哥哥。”

  善思道：“好，咱们俩都是哥哥。”

  周见鹊还是有点慌乱，他坐了一会，就道：“我去看看小姨。”

  陆决拦着他，道：“不能去的，一会姨姨和二叔要洞房的，我听大人说，洞房了才能有弟弟妹妹，咱们不能去捣乱。”

  善思拉着他的手：“咱们明天再去。”

  陆决上前揽着周见鹊的肩膀：“你饿不饿，咱们吃东西吧。”

  “好，”周见鹊想了想，“我想吃甜的。”

  他只有一点点的担心，他已经不害怕了。

  今天叔叔当着那么多人，将他和妹妹带着，他乱糟糟的心便平静下来。

  他知道，从此他们便是一家人了。

  善思立刻站起来，吩咐人去准备吃的。

  陆决给善思使眼色，低声问道：“鹊儿弟弟这是怎么了？”

  善思也小声说道：“是有点害怕，他和妹妹才到新家，不习惯。”

  陆决怜爱地看了鹊儿一眼，觉得弟弟有点像刚刚换了新笼子的小兔子。

  善思想了一会，说道：“我出去一会。”

  过了小半个时辰，赵砚那边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又在众人的哄闹声中离开。

  季桑正在整理自己的嫁妆单子，门被推开的时候，季桑以为是赵砚回来了。

  赵砚确实回来了，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怀里抱着刚刚睡醒的燕儿，身后跟着两个小尾巴。

  季桑笑道：“怎么都来了？”

  赵砚道：“怕你不放心他们，带过来叫你看看。”

  季桑抱过燕儿，叫善思和鹊儿坐下，道：“吃过没有？”

  两个孩子都点头，燕儿道：“我也吃了，我没吃饱。”

  “你要吃多少，昨晚上都积食了睡不着。”季桑无奈道。

  胃口太好了也不行，燕儿摸摸肚子，也不敢说还要吃了。

  赵砚笑道：“我看她是长身体，以后白天多吃些，晚上不敢吃多了。”

  燕儿朝他傻笑：“那我明天还吃。”

  又说了会话，季桑温柔地挨个贴贴，说道：“好了，该回去睡觉了。“

  善思道：“晚上弟弟和我睡。”

  鹊儿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朝善思露出个笑来。

  赵砚也挨个抱了抱他们，侍女进来，将他们领走了。

  这回屋里只剩下季桑和赵砚夫妻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