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慈？”黑衣人眼神闪烁，随后摇了摇头：“没见过，不认识。”

  罗天成冷笑道：“你是从皇城里来的，十年前方家的案子在皇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为什么不知道？”

  黑衣人僵硬了一下：“怎么人人就得知道不成，我偏不知道，什么方慈圆慈的，听都没听说过。”

  “你是不是跟着我们一起来到这里的？”

  “是啊，又能怎么样？”黑衣人摊了摊手：“别问那些没用的，你想杀就杀，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黑衣人破罐破摔地向后一靠，又开始闭着眼睛假寐。

  方瑶蹲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黑衣人。

  过了一会，黑衣人猛然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方瑶的视线。

  “我说你们两口子怎么都一个德行，偏偏喜欢盯着人家睡觉，什么癖好？”

  方瑶指着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位置问黑衣人：“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黑衣人抻着脖子看了一眼：“牢房！”

  方瑶又问：“你知道里面关着的都是什么人吗？”

  黑衣人摇了摇头：“不知道，跟我一样的倒霉鬼呗。”

  方瑶笑道：“那是追魂楼的杀手。”

  “杀手？”黑衣人挑了挑眉毛：“同行？”

  方瑶点了点头：“你是做杀手的，应该知道天下杀手，以追魂楼为首。”

  话音未落，只听见黑衣人照着地上啐了一口：“呸！什么时候追魂楼为第一了，那种下三滥的杀手组织，简直不是个东西，谁愿意跟他们比？”

  呃……追魂楼在同行中的口碑这么差吗？

  方瑶清了清嗓子：“你这是嫉妒他们吧！嫉妒他们实力强大，不过我告诉你，就算是追魂楼的杀手，也一样败在我们手下，而且已经招供出了追魂楼全部的信息，这就是我们的手段，你觉得你能经受的住我们的逼供手段吗？”

  “威胁我？”黑衣人冷笑道：“有本事你们就用，我要是吐露一个字我就不姓肖！”

  “哦，原来你姓肖呀。”方瑶满意地点了点头。

  黑衣人身体一僵，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失误，刚才那是失误。我可告诉你，追魂楼的人能招供不一定是因为你们有多厉害，就算他把自己老窝所有人的名字都报出来，你们也不一定能打得过追魂楼的人，换句话说，就算你们知道追魂楼在哪里，派出了多少人，也都是有去无回，劝你们不要费这个劲。”

  这话一出，罗天成的目光沉了沉，他派出去打探追魂楼消息的人确实一直都没有回来。

  难道是因为追魂楼的实力太过强大，所以之前那个杀手才会毫无顾忌地说出追魂楼的底细，因为料定了他们就算全部知道也没有办法？

  罗天成不由得多看了黑衣人一眼，对方似乎没注意到罗天成的眼神，还是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

  “既然如此，就用刑吧。”罗天成对两个跟随的人说道。

  两个人答应一声，罗天成随后转身离开了牢房。

  一直到了罗天成出去，两个人又跟了上来，问：“老大，用什么刑啊，咱们也没有刑啊！”

  方瑶道：“笨啊，你们不会自己发明一下！”

  方瑶说着给了两个人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那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突然想起之前方瑶对那个追魂楼杀手又是挠脚心又是迷魂药的，最后活生生把人家杀手折腾疯了。

  两个人生怕自己这样折腾把这个黑衣人也折腾疯了，到时候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因此还有些犹豫。

  罗天成又向两个人道：“不拘什么办法，只要能让他说出来，到底泄露了咱们多少消息，泄露给谁，怎么泄露的，全都说明白就行。”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两个人也不好再问，只好点头道了一声“是”，罗天成和方瑶这才回去。

  夜已经深了，罗天成自然地去自己房间里安歇。

  方瑶原来在清风寨的时候住一间客房，这会自然也顺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走到一半，罗天成突然回头问她：“你去哪里？”

  方瑶道：“我去客房睡觉。”

  罗天成皱起眉头：“我们这里没有多余的客房 。”

  “哈？”方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傻愣愣地抬起手指着后面说：“那后面不是空着一排房子吗？”

  罗天成嘴角抽搐了两下，他三两步走到跟前一把拉住方瑶的手把人拉进了里屋。

  罗天成点燃了蜡烛。

  方瑶先是适应了一下突然变化的光线，然后才看清楚了罗天成的脸色。

  他的脸臭得好像油炸臭豆腐。

  想起刚才罗天成的反应，方瑶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你想跟我一起睡？”

  罗天成沉默着。

  方瑶摆了摆手“想跟我一起睡就直说嘛，别别扭扭的干什么？”说完，不等罗天成开口，已经率先脱了鞋子躺在床上。

  方瑶伸了个懒腰，好累呀，跟着县衙门在外面睡了两天，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僵硬了。

  方瑶这么自然，反而让罗天成觉得有些尴尬。

  他站在地上一言不发。

  他还没忘了刚听见方瑶“怀孕”时候的惊喜。

  他逃亡到这里生活到现在已经有十年。

  十年的时光里，他已经确定自己不能再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所以很多事情都不再抱有希望，包括娶妻生子。

  曾经陆大夫在他耳边三令五申，要他留下一个后代，否则便是对不起父母，甚至陆大夫还对方瑶抱有那样的想法，所以罗天成一开始就没有太亲近方瑶。

  但是在他听说“怀孕”的消息之后，他居然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甚至于根本不愿意纠结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而默认了它就是真的，以至于他兴致冲冲的找到了方瑶，甚至还想让方瑶在自己父母灵位前起誓。

  一切的行为看起来十分荒唐，但是罗天成细细想来，居然发现自己一向抵触的东西还没有完全熄灭，还在熊熊燃烧着。

  他希望有一个能和他携手到老的人。

  这种感觉从来都没有这么强烈过。

  罗天成甚至都忘记了反应，只呆呆地站在地上，像是入定了一样。

  方瑶抬起头，看见罗天成这样的反应，忍不住心中有些打鼓。

  这不会是傻了吧？

  她来到地上，在罗天成面前挥了挥手。

  罗天成这才回过神来。

  方瑶忍不住笑道：“你这是怎么了？想到什么事这么入神。”

  罗天成摇了摇头，他与方瑶携手来到床边坐下。

  方瑶还以为他在发愁黑衣人的事情，于是宽慰他道：“你就别担心那么多了，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是清风寨的消息真的被泄露出去，有朝一日有谁想要攻打清风寨，咱们也只能尽全力抵挡，更何况咱们现在已经抓住了黑衣人，他不能再向外传递消息，咱们现在改变防御还来得及。”

  也许是怕罗天成心里没底，方瑶还特别知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一定没问题的。”

  下一刻，突然被罗天成拉住了手。

  方瑶吓了一跳，抬起头，就对上了罗天成复杂的表情。

  “你怎么了？”方瑶不明所以，随后就被罗天成拉进了怀里。

  身体上突然贴过来一股温热，方瑶愣住了：“怎么回事？”

  她以为罗天成又受了什么刺激，因此回抱住罗天成：“放心，我既然说过会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的。”

  这时候，耳边传来了罗天成闷闷的声音：“什么都会帮我吗？”

  方瑶莫名其妙：“当然。”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不许反悔。”

  “嗯……当然。”

  方瑶不明白罗天成为什么突然变得婆婆妈妈的，难不成是有什么非常艰难的事情想要让她帮忙，所以听到后面方瑶甚至有些迟疑，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但是之前的话已经说出口了，不好意思再反悔，所以只能答应下来。

  下一刻，却突然觉得眼前景色一换，就看见光秃秃的房顶，原来是罗天成把她推倒在了床上，随后眼前突然一黑，所有的灯都瞬间熄灭，方瑶感觉身上多了一个重量。

  “帮我生个孩子吧！”

  “啊？”

  黑暗中传来方瑶悔不当初的喊声：“这个我可没答应啊啊啊啊！”

  “救！命！啊！”

  第二天，方瑶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她在思考一个问题，有时候一个人太善良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面前。

  就在昨天，罗天成白天还忧心忡忡，考虑着整个清风寨的身家性命，看起来老成又稳重，没想到一吹灯就翻脸了，昨天的罗天成非常……不稳重！

  方瑶想要起身，试图动了动，浑身都是酸痛的，只好又重新躺了下来，翻了个身把被子裹成茧，当缩头乌龟。

  罗天成推门进来的时候，方瑶还在被子里缩着，她其实头脑很清醒，但是一听见罗天成的脚步声，下意识就不想从被子里钻出来。

  罗天成将一个托盘放在桌子上，那里面放了一些清粥小菜，罗天成看着方瑶僵硬的动作，就知道她已经醒了，但是既然方瑶没有打算起床，罗天成也没有喊她。

  这时候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人，一进来就高声喊道：“老大！不好啦，昨天那个黑衣人晕过去……”话说到一半，突然看见了床上高高鼓起的被子，又看了一眼罗天成，把剩下的话又憋了回去。

  罗天成跟那人打了个手势，两个人来到了门外，并且关上了房门。

  方瑶早已经听见动静，这时候不禁支愣起来耳朵偷听起来。

  只听见外面那个报信的人说：“我们昨天晚上什么刑具都用上了，盐水鞭子老虎凳还有方姑娘以前教的那些歪门邪道都用上了，他就是什么都没说啊！”

  “什么都没说吗？”

  “是呀，我看也问不出什么了，要是再问起来恐怕那个人的性命都难保了，所以我们就没有再接着问，想来问问老大，今天是否还接着用刑？”

  罗天成沉默了一会，随后说道：“既然如此，不用继续用刑，去问问赵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