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光求饶就能放过你，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啊！”方瑶邪恶一笑：“想要活命，拿你身上值钱的东西来换一换。”

  李荣愣了一下，随后开始疯狂地在身上翻找起来，结果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什么，毕竟他身上的钱都被慕怀宁拿走了。

  李荣从一开始怀抱希望到后面脸色越来越差，最后直接苦着一张脸：“我身上没钱呀，打欠条行吗？”

  李荣觉得自己死定了，毕竟从古至今没听说过哪个人因为跟鬼差打欠条能留下一条命的，老话说得好，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回一定是死定了……李荣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下一刻却听见一声干脆的回应：“好啊！”

  “啊？”李荣愣住了。

  方瑶直接从怀里掏出了纸笔递给李荣：“现在就写，写完了摁手印。”

  李荣还没反应过来，他拿着那张纸有些发愣，还真他娘的能打欠条呀！

  方瑶递给了他一支笔。

  李荣笑得有些勉强：“能否受累您点个灯。”

  “不行！”李荣话音刚落，两人就齐刷刷拒绝了。

  废话，真点了灯不就露馅了。

  李荣也没敢多说，只好黑灯瞎火的就在纸上写了起来，好在他这个人为人虽然混蛋，但是文字功夫还好，盲写完全不是问题，很快写完了一张欠条，又在最底下落款处签了名字按了手印，最后交还给方瑶。

  “鬼奶奶，可以了吧？”

  鬼奶奶是什么东西？

  方瑶嘴角抽搐了两下，将纸收回怀里，清了清嗓子又道：“还不可以，之前那些人命是因为你没的，你给我三跪九叩磕头到他们家里，给他们谢罪，要是你的诚意足够，他们自然会原谅你的，到时候你就没事了。”

  李荣将信将疑，方瑶已经拉着洛冰顺着窗户飞了出去，两个人身段轻盈，飘飘然而去，看起来真像两个鬼魂一样。

  一出门，洛冰就忍不住问方瑶：“坑他一笔钱不就得了，为什么还让他三跪九叩去我家，不是平白无故给我找麻烦吗？”

  方瑶道：“就是要杀杀他的锐气，平常总看见这群富贵公子哥耀武扬威的，也让他尝尝跪下的滋味。”

  洛冰有些不理解地看着方瑶。

  方瑶察觉到洛冰的视线，问她：“怎么了？你不觉得这些当公子给你下跪会很爽吗？”

  洛冰摇了摇头：“并没有，从前慕怀宁跟我比武的时候，就没少被我打到跪。”

  方瑶：“……”这是在跟她炫耀吗，有一个出身好的青梅竹马了不起啊！

  这一晚上，李荣都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毕竟他先后经受了很大的刺激，一闭上眼睛，不是山里的狼嚎鬼叫，就是一黑一白两个大鬼脸，吓得他精神恍惚，不敢深睡，第二天早早地就起了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坐在床上恍惚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起了身，奔着门外而去。

  方瑶一大早就去了镇远镖局，同去的还有慕怀宁，主要是洛冰跟慕怀宁说了两个人昨晚的作为，拉着慕怀宁来看李荣的笑话。

  三个人等在镇远镖局门口，假装晒太阳。

  慕怀宁道：“你们两个也太过了些，已经拉着他在山上跑了一晚上，晚上还要装鬼吓人家，万一吓出个病来，岂不又是一场麻烦？”

  方瑶吐了吐舌头没说话。

  洛冰冷笑道：“确实，普天下就你慕大公子一个人最英明睿智未卜先知，不过事情已经做完了，你要是还想炫耀你的聪明才智，就等着给我们善后吧。”

  慕怀宁似乎已经被怼习惯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方瑶在旁边接话道：“你不用着急，这次我们俩扮的是黑白无常，只有两个名额，不好再分配你，下次我们扮个什么十域阎罗之类的，一定会叫上你。”说完，方瑶还拍了拍慕怀宁的肩膀。

  几个人等了一阵，还没有等来李荣。

  洛冰道：“这人不会是不来了吧？别害得我们白等一趟。”

  方瑶已经想好了坏主意，笑的一脸狡黠：“他今天要是不来，晚上更有借口再去敲他一笔大的。”

  正在这时，几个人听见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你们干什么呢？”

  几个人回过头去，发现是洛开元，洛冰冲着洛开元点了点头，方瑶和慕怀宁都躬身行礼。

  “洛老爷。”

  “洛伯父。”

  洛开元点了点头，将视线落在了方瑶身上：“你们又搞什么恶作剧呢？”

  “也不算恶作剧了。”方瑶嘿嘿笑了两声，把之前的事情都给洛开元讲了一遍，洛开元听了之后脸色就沉了下来，他摸着胡子若有所思。

  方瑶心中咯噔一声，洛老爷不会是不赞同他们的做法，生气了吧 。

  可是接下来洛开元的话却让她有些惊讶。

  “当今皇上不太信奉鬼神之说，倒是对一些苗疆巫蛊之术比较好奇，所以朝廷大臣也会对此有所研究，你不如随便抓上两只虫，让他吃进去，就说是苗疆的蛊虫，要是他不定期上交银两，这虫子就会吃空他的五脏六腑，如此岂不是一劳永逸的买卖。”

  方瑶听完直接愣住了，看了洛冰一眼，发现对方脸上完全没有惊讶的神色，好像已经司空见惯了一样。

  方瑶心中浮现出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呀，她以为自己已经够黑的了，没想到还有更黑的。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来了一个人影。

  慕怀宁最先发现了那个人影，他指着那个人跟众人道：“来了。”

  几个人齐刷刷将视线转移过去，下一刻，却都黑了脸。

  只见远处跪在地上一个人，手里抱着一个大花圈，脖子上缠着纸钱，正三跪九叩，一步一磕头地来到镇远镖局门前。

  似乎是没做惯这种事情，他的动作十分笨拙，有好几次花圈都落在了地上，又被他捡了回来，地上好几处已经洒落了纸钱。

  脸色最黑的还数洛开元，他缓缓地将视线转移到方瑶身上。

  方瑶呵呵干笑了两声：“我只让他过来磕头谢罪，可没让他带那些东西。”

  洛开元脸色更沉了，带着这种东西来到他大门口，也太不吉利了。

  最后洛开元黑着脸离开了，方瑶一巴掌拍上自己的额头：“这个蠢货！”

  洛冰回头问方瑶：“你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方瑶干笑：“这里又不是我家，怎么能算砸自己的脚呢？充其量是砸了你的脚。”

  洛冰笑了，笑得春风化雨，但是她出口的话却冰冷无比：“你最好想个办法让他这些东西在进我家门之前就消失，要不然你就别怪不客气了，方姑娘……”

  洛冰说着，还伸手拍了拍方瑶的肩膀，方瑶嘴角的笑容更尴尬了。

  “好吧，这事就算是我的错。”

  眼看着李荣就要来到跟前，洛冰拉着慕怀宁向后退了过去，再拜可就变成了拜他们了。

  眼看着这两个没义气的都已经退到一边，只留下了方瑶独自面对，方瑶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还得我出手了。”

  李荣觉得自己非常倒霉，他只是在路上觉得无聊所以雇了一群人过来假装土匪，谁想到一下子就踢上了铁板，惹上了一群不好惹的人，还搭进去了人命。

  李荣心里苦，跪在地上膝盖都要磨破了，但是他怕呀，怕自己的小命真的没了，所以只好一步一步往前挪。

  此刻正是上午，日头已经渐渐高了起来，天气也开始热了，李荣闷了一身的汗，周围一点风都没有，李荣刚想停下来歇会，突然旁边一棵大树摇晃了两下，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李荣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在摇晃，难道是他刚才看错了？

  看着手中的花圈纸钱，李荣背后寒毛竖起，正准备再往前走的时候，突然又听见了树叶的沙沙声，李荣猛地回过头去，还是什么都没看见，但是树还在摇晃。

  虽是光天化日的，李荣却觉得背后发凉。

  他嘴里胡乱默念了一阵经文，念得驴唇不对马嘴，还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正准备继续走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鬼叫声，似乎是一个女子 。

  李荣吓得脸刷的一下白了，他一下子将身上的东西抛了出去，嘴里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站起来就往相反的方向跑了回去。

  方瑶就趁着这个机会，将他带来的东西都一起收了起来，但是看见逃跑的李荣，方瑶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他飞身来到李荣面前，以极快的速度飘了过去，顺势用长剑在李荣腿上一挥。

  李荣只觉得双腿一凉，低头一看，腿上的裤子已经从中间断成了两截，上半截还穿在身上，下半截已经挂在了脚脖子上。

  李荣吓了一大跳，心里更加惊恐了，但是回头一看什么人都没有，李荣嘴里忍不住发出一阵怪叫声，拔腿就往回跑，却因为半截裤子还在脚脖子上挂着，没跑出一步就跌倒在了地上。

  方瑶躲在暗处忍不住笑出声来。

  洛冰和慕怀宁也在笑，只不过他们躲得更远些，慕怀宁一边笑一边忍不住感叹：“方姑娘的轻功真是绝了，竟然达到了从人家跟前飘过能不被发现的地步，真是厉害。”

  他注意力只在方瑶身上，没发觉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洛冰的笑容收敛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