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我醒了。”

  就在这时，乖乖软软的声音响了起来。

  姜清晏抬眸一看，瞧见了安安。

  安安身量纤瘦，苍白的小脸只有巴掌大小，似乎轻易就能拢在手心。

  她有着尖细的下巴，削瘦的下颌，以及一双蔫蔫的双眸。

  像一只无精打采的小雀。

  浅星急忙道：“安安，快来见过你七姐姐和小姨。”

  安安好奇的看向姜清晏，像是瘫软的小雀突然有了精神，看向姜清晏的眼睛明亮闪烁。

  她乖乖的走过来，朝姜清晏抿唇一笑：“安安见过七姐姐。”

  姜清晏看到如此鲜活、如此灵动的安安，只觉得一颗心都要碎了。

  前世，她在乱葬岗找到安安的时候，安安身上布满冰雪，沉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极了一只被冰雪掩埋的小雀。

  她那么瘦那么小，就像一只小雀，轻而易举就被人捏在手心，哪怕用尽全力的反击，亦只是玩闹般在掌心轻啄，至死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清啼，随后便了无生息。

  姜清晏现在还能回想起她当时锥心刺骨的悲伤和绝望。

  “七姐姐，你怎么哭了？”

  安安抬起手替姜清晏擦去泪珠：“七姐姐不开心吗？”

  姜清晏莞尔一笑，伸手轻抚安安的头发，声音温软：“安安，姐姐没有不开心。”

  安安感受到姜清晏的善意，朝姜清晏甜甜的抿唇轻笑。

  姜清晏心下一阵酸涩，前世，安安也曾对她露出这样的笑。

  那个时候，浅星刚死，安安又被白玥儿责罚，随后便大病一场。

  府里没人管安安，安安病的几欲死去，她于心不忍，悄悄的给安安治病。

  她记得，那时候已经入冬，安安缩成一团，就连哭泣都是细细弱弱的声音。

  安安对她道:“晏姐姐，我不喜欢冬天，因为冬天太冷了。”

  冬天的时候，她和她娘的日子格外难熬。

  更何况，现在只剩她一人。

  她当时告诉安安：“冬天很快就会过去，春天马上就会到来，等春天来了就好了。”

  “安安，等春天的时候，我陪你去放风筝好不好？”

  “好。”

  安安难得露出笑脸，她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抿唇轻笑:“七姐姐，春天的时候你要陪我一起放风筝，你不要忘记。”

  姜清晏答应了她。

  可是后来，白玥儿轻描淡写的对安安说:“你的病既然好了，那就嫁出去吧！能嫁进永昌侯府，这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原来嫁给永昌候府那个傻子，竟是安安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吗？

  安安还不到十四岁，可她无法反抗，就这样嫁了出去。

  她再见到安安的时候，安安穿着单薄的里衣，被扔在冰天雪地的乱葬岗。

  她耗费两个月，尽心救治回来的小雀，最终还是丢了性命。

  她当时想，还不如让安安病死，比起被活活打死，病死都算善终。

  那只小雀到底没等来春天。

  过了年，就是春。

  那只小雀死在冬天的最后一天。

  姜清晏叹息一声:“好冷啊。”

  安安最怕冷了。

  她当时一定觉得很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