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没有政务，陆廷礼带着白南烟去看望太上皇和顾贵妃。

  顾贵妃为了方便照顾太上皇，干脆从延华宫搬了过来，和太上皇同吃同住，宫人们被顾太后对太上皇的情意感动，气氛十分和谐。

  两人来到上阳宫的时候，太上皇正被顾太后和一个内侍扶着练习走路。

  太上皇依旧有些口齿不清：“这是累人的活，你去歇着，让他们扶我就行。”

  顾太后毕竟年纪有些大了，力不从心，扶着太上皇走了十几步就累的气喘吁吁，恰好陆廷礼和白南烟赶到，陆廷礼就过去接替了顾太后：“母后，我来吧。”

  顾太后小心翼翼的将太上皇的胳膊交给陆廷礼，感慨一句：“老了呀，扶着你父皇走这么几步就累成这样。不中用了。”

  陆廷礼呵呵一笑：“这种粗活本就该下人们来做，母后有这份心思便可，不必亲力亲为。”

  白南烟扶着顾太后坐在罗汉床上，顾太后不以为然：“这怎么行，他们做不好，哪有我细心？”她看了一眼白南烟，眼神里还是充满嫌弃，不过是没说什么罢了。

  白南烟知道自己不讨喜，就站在一旁不说话。

  顾太后瞥了一眼她的肚子：“坐下吧，别累着我孙儿了，看你这肚子大的，看见就累得慌，你若再站着，廷礼该说我苛待你了，还不坐下？”

  “谢母后。”自从白南烟做皇后一来，对太上皇是尽心尽力的医治，这让顾太后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不过顾太后还是做不到跟她多么亲厚，能客客气气的就算不错了。

  白南烟自然也感受到了顾太后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她也不在和顾太后对着干。她一言不发的坐到罗汉床的另一侧，看着太上皇拖着两条腿艰难的移动。

  脑梗塞的病人能恢复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太上皇现在看起来依旧有些嘴歪眼斜，口水直流，但喝粥已经没问题了，也能吃些比较烂的肉糜。

  “父皇能恢复到现在的状态，母后功不可没。”

  太上皇咕咕哝哝的赞同：“你母后和我是从小青梅竹马的情分。”

  这话说的顾太后老脸一红，嗔怪：“太上皇说那些做什么？”

  陆廷礼和白南烟都轻笑出声，却不说话。

  太上皇继续说：“我当年是委屈了你，本来是要让你做皇后的，可我为了稳固皇位不得不让宋妍做了皇后。哎，她负了我呀，竟然给我下毒。”

  太上皇唉声叹气，十分感慨。

  陆廷礼浑身一震：“宋太嫔何时给您下毒了？父皇为何不早说？”

  太上皇虽然有些口齿不清，但陆廷礼照顾他多日，大概意思倒也能理解的差不多。

  太上皇知道陆廷礼会震惊：“我此次大病便是她给我下毒，我念在她和我夫妻几十年的份上，不想太过为难她。她如今葬身火海，也算得了报应。”

  陆廷礼明白了，父皇这是有意包庇宋太嫔，不过这可不像父皇一贯的作风，父皇向来多疑手腕狠辣，看重皇位比其他任何事都重要，怎么可能会毫无缘由的放过宋太嫔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就在他想这是为什么的时候，太上皇又开口了。

  “她跟随我多年，本来册立太子就该立嫡立长，可我存了私心，想让你继承皇位，说起来，我也有对不住她的地方。”

  陆廷礼可不认为父皇人老了就心软了，照以往太上皇的脾性一定将宋家诛九族才能解恨，难道真的是父皇这一病，想开了许多？

  他想不明白，但宋太嫔也已经死了，此事也没必要追究，他便没说话。

  “等过些日子， 你找个理由把宋濂外放，明升暗降，去了他的实权，免得他生是非。”

  “儿臣记下了。”陆廷礼应下还看了白南烟一眼。白南烟曾说过，人得过脑梗塞之后，智商会下降，分析问题的能力也大不如前，可父皇思路清晰，这又是怎么回事？

  白南烟收到他询问的眼神，微微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太上皇又说了一句：“朕一会儿去上朝，你说好了要交出神风军兵权的，可不能反悔，你要是反悔我就揍你屁股！还不让你娶白家那个姑娘。”

  陆廷礼愕然，父皇这是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呀。

  他配合的回答：“是，儿臣没反悔。”

  他扶着太上皇在大殿里来回走了两圈就用了将近一个时辰，太上皇有些体力不支，嘴里呼哧呼哧的直喘气，他建议：“父皇，你也累了，歇会儿吧。”

  太上皇被扶到床上，重新坐好，又开始东一句西一句的叮嘱陆廷礼了。

  白南烟挺着肚子亲自给太上皇施针。

  陆廷礼和顾太后在外面说起了宋太嫔的事：“我已经派人杀了宋太嫔，冷宫里烧死的果然是替身。”

  顾太后冷哼一声：“我跟她斗了这么多年，最知道她是不甘心落败的人，即便入了冷宫也要挣扎一番。她留下来的爪牙都处理掉了吗？”

  陆廷礼低声说道：“阿烟身边的罗桃从前跟过宋太嫔，阿烟让罗桃将宋太嫔的耳目和爪牙全都引诱出来，我已经让人陆续找理由处死了。母后放心，她们再也无法威胁到我们母子了。”

  顾太后十分舒爽：“她做梦也没想到，太上皇终究是念着我和他青梅竹马的情分，将皇位传给了我的儿子。她生下嫡长子又怎么样？”

  “陆宗礼算什么嫡长子，你的哥哥才是真正的长子，只可惜……”顾太后想起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不到一个月就夭折了，这么多年她一直怀疑是宋太嫔做的手脚，可就是没有证据。就算是后来宋太嫔入了冷宫，她逼问两次，宋太嫔依旧不肯承认这件事。

  想起此事，顾太后就一阵难过。

  陆廷礼安抚道：“母后别难过。大哥这会儿早就投胎重新做人了，只希望这一世他别投胎到帝王家，做个普通人平安过一辈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