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翔沉了脸，冷声说：“舒小姐，凡事要讲证据，你说这壶是假的就是假的？”

  舒小秋仰起头，大声说：“我找人鉴定过，就是假的！”

  “找人？找谁？鉴定文书呢？”董翔也不是吃素的。

  要说到鉴古董，这京城整个文玩圈子里，没有他不认识的。

  “文书？”舒小秋冷笑，“你这样的西贝货，还值得哪位大师出个文书？”

  没文书？

  没文书你就说是假的？

  一瞬间，旁观的人都是一阵议论。

  董翔也挺直了背脊，大声说：“舒小秋，这把壶当初也是你验过的，现在没有鉴定文书，你这是红口白牙讹诈来了？”

  舒小秋声音也拔高一些，说：“不错，当初是我验过的，可我也说过没有把握，是你再三.保证，又立下保证文书，我信得过你才花高价买下来，难道现在赖我？”

  董翔咬牙说：“舒小秋，这把壶不是假的！”

  虽然心里深信这把壶不是假的，可是听舒小秋说到赔偿，心里隐约觉得，当初舒小秋肯花三千买下这把壶，就是为了要那十倍的赔偿。

  不要说保证书在她手里，就算没有，当初也是很多人亲眼看着的，要是这把壶真是假的，他墨香园的招牌可就砸了。

  不管有没有文书，只要这把壶是真的，所有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听到他的话，和舒小秋见过几次的袁老插话说：“对啊，舒小姐，你没有鉴定文书，又凭什么说是假的？”

  事隔半年，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初这把壶可是卖到三千的高价，十倍的赔偿，那可就是三万啊！

  这整个墨香园怕也不值三万。

  舒小秋转向他说：“当初买这把壶的时候，袁老也是在场的，对不对？”

  袁老点头：“是啊，我是在场的。”

  舒小秋又向人群里看一圈，一口气指了十好几个人，都是当时在场的，这才说：“当时说的话，大家想来也记得，我拿不准这壶的真假，是……”手指在人群里一指，“这位大叔找来一本册子，来确认这把壶的真伪。”

  中年大叔被她指到，吃了一惊，连忙说：“那本册子是我拿的，可是这壶和我没有关系。”

  舒小秋点头说：“这个自然，那本册子我也看过，好像发行量还不少。只要大叔如实说当时的情况就好，这不代表壶和大叔有关系。”

  中年大叔这才放心，把当时的情况又详细说一回。

  当时很多人在场，这些话当然是说给没有在场的人听的。

  中年大叔说完，舒小秋问董翔：“董老板，这位大叔说的话是真的吧？”

  董翔点头说：“风先生只是我这里一个常客，他可没有和我串通的必要。”

  原来中年大叔姓风。

  舒小秋点头，还礼貌的打个招呼：“风大叔好。”

  风先生顾不上和她客气，连连点头说：“对对，我也只是这里的客人。”

  舒小秋笑笑，点头说：“也就是说，在我来之前，风先生没有见过这把壶，董老板没有见过这本册子？”

  风先生毫不犹豫的点头：“对，那天还是托舒小姐的福，看到这把……嗯，这把壶。”

  如果是赝品，见到了也不算是什么福了。

  董翔却微微一愣，迟疑一下，只得点头说：“那天多亏风先生拿了册子，才确认这把壶是真的。”

  “是吗？”舒小秋微笑，却不再问，又再确认说，“当初，看过这本册子，我的顾虑倒了去了一大半，是董老板签下保证文书，说好了，这壶如果是假的，十倍赔偿我才买的，对不对？”

  “对对！”好几个人点头。

  董翔显然也不能赖，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对！”

  舒小秋又向董翔问：“董老板，我问你，这把壶出自哪一年？”

  “哪一年？”董翔想一下，摇头说，“应该是咸丰二年到五年之间的东西，时间太久，并不很确定。”

  舒小秋点头，又向大家问：“董老板的话，大家都听到了？”

  他们又没聋！

  大家都应付的点头。

  舒小秋向人群后指指说：“麻烦这位大哥取一把手电筒来。”

  她指的人是墨香园的一个伙计，从她进来，就始终缩在人群后，现在被她指到，犹豫的看看董翔。

  董翔摆手：“快去！”让那人去取手电筒，目光向另一个人一扫，做个眼色，又再转头看着舒小秋，冷笑说，“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舒小秋眼看着那个人顺着墙根溜去后院，权当没有看到，点头说：“总要让董老板心服口服才行！”

  拿不出鉴定文书，你怎么让人心服口服？

  大家都不明白，可是这件事闹出来，也都想看个结果，三十几个客人，居然没有一个人要走。

  隔一会儿，伙计拿了一大一小两把手电筒来，不安的递给董翔说：“我不知道要哪一把……”

  不知道要大的小的，就都拿来了。

  董翔瞪他一眼，抬下巴说：“给舒小姐。”

  舒小秋顺手接过来，含笑说：“原本我也是带着手电筒的，可是为了避免董老板说我做手脚，还是用董老板的好！”说着，却把手电筒给了袁老，慢慢的说，“请袁老把手电筒放在壶底，从壶口看进去。”

  这是干什么？

  袁老不明所以，还是按她说的，手电筒打开，对着壶底，自己从壶口看了进去。

  就这一眼，就见壶底边缘，隐隐约约有一些数字，吃了一惊，忙又把手电筒移一移，最亮的光线照在数字上，吃惊的说：“1979？怎么……怎么是去年造的？”

  “什么？”听到他的话，周围一片哗然，另一个人马上把手电筒和壶一起接过去，按照那个方法一看，也吃惊的嚷起来，“是啊，去年造的，这才一年啊！”

  一个两个都是这句话，剩下的人也纷纷接过来，一个一个看过，看向董翔的目光都变的疑忌。

  这里的人，可多多少少都从他这里入过东西。

  董翔听着众口一辞，也大吃一惊，摇头吼：“不！不可能！”冲上来，一把把东西抢过来，也对着壶底一照，那串数字瞬间浮现出来，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连连摇头说，“不！不可能……”

  前后两句话，一模一样，可是语气已经大不相同。

  前边还说的肯定，后边一句已经都是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