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海不安的说：“我查访过，轻症大多是离开过新源里几年，或者外头嫁来的媳妇，不然是离那口井远的人家，新源里土生土长，没有离开过的都很严重，还是要吃药的。”

  舒小秋点头表示明白，却又说：“大海哥，要知道，斗米恩，升米仇，能拿药去卖，说明已经不需要药了。”

  “可是……可是……”吴大海着急说不出话来。

  舒小秋叹口气，又说：“还有困难的，你再辛苦一些，选一选人，后边的毛衣针，找他们来做吧。”

  旁边的易鸣枫插话说：“大海，这几个月的药钱，舒老师出了一半，你是知道的，连各地收药的人也是他们的关系，白出力气，时间久了，这份人情又怎么还？”

  这里计算药的成本，也向来不避着吴大海，吴大海心里明白，沉默一会儿，只得点头。

  消息传出去，整个二区又是一片哀声，舒小秋和康晓宇、范文杰三个刚出学校就被堵在门口，吴大海着急的说：“舒老师，不是我让他们来的，可是……可是我也挡不住。”

  舒小秋微微点头说：“我明白！”

  一个大嫂抹着眼泪说：“舒老师，这药房的药贵的翻倍不止，你不管我们，我们可怎么办？”

  另一个大婶也哭说：“是啊，舒老师，你们有钱有法子，救人就救到底。”

  “各位！”范文杰忙把两人截开，叹气说，“各位，舒老师的钱也不是刮风逮来的，这几个月，她搭进去的也大几千，大家总要体量一点。”

  康晓宇也点头说：“再说，现在收药的地方，都大雪盖了山，也收不上药来。”

  “那天看到还有好多呢。”一个大叔嚷起来。

  康晓宇说：“就是那天你们看到的，现在大家正赶着收拾配药，这么多家，也就多撑十几天，等分完了就没有了。”

  “山里下了雪，可以去药房买啊。”一个大娘嚷起来。

  范文杰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无奈说：“大娘，你知道药房的药是什么价，她从药房买药，再按原来的价给你们，不用太久，一个月就得搭上万。”

  “她有钱，上万怎么了？”大娘大声顶了回去。

  吴大海站在旁边，本来还想替大家求个情，听到这句话，直接闭了嘴。

  上万怎么了？

  这年头，上万可是一个天文数字，还怎么了？

  舒小秋说的对，斗米恩，升米仇。

  康晓宇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看着大娘，好半天才摇头说：“大娘，舒老师只是承建一批房子，房子如期交工后，各位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她之所以会管，是因为和贺老中医的交情，在大家最难的时候拉一把，大娘怎么可以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她欠你们的？”

  大娘瞪眼睛：“小伙子，你这是什么话，反正她有钱……”

  “她有钱没钱，是她的事！”范文杰立刻截住。

  “喂，我说你们……”大娘跳着脚吼起来。

  “大娘！”刚吼半句，被吴大海截住，“几位老师说的对，舒老师是在帮我们，不是欠着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闹了。”

  大娘见连他也开始替舒小秋说话，一屁股往地上一坐，拍着腿哭：“哎哟，这可怎么办呐，家里几个人吃药，怎么吃得起呐？你们不管……你们不管我们就不治了……”

  爱治不治！

  舒小秋的耐心耗尽了，摇摇头，转身就走。

  “喂，你站住！”大娘跳起来想要拦她，被一起来的人拉住，低声说，“大娘，别闹了，人家真的不欠我们。”

  本来是来求情的，被她一闹，别人的话都没脸说了。

  大娘跳着脚喊：“你们不要命，我还要呢，放开我！放开我！”

  所有的人都对视几眼，拉着她的人松了手，无奈的说：“行，大娘，你要去自己去，我们不去了。”互相招呼一声，转头就走。

  吴大海看看大娘，也一声不发的跟着几个人往回走。

  “喂，说好一起来的！”剩下自己，大娘整个人懵了，看看两边的人，都是越走越远，也不敢自己去闹，只得追着自己的人回去。

  一直到商业学院门口，康晓宇才叹口气说：“小秋，这几天只剩下判卷，你有小毅然呢，就别去了，有什么事，我们去传达就好。”

  “好！”舒小秋点头，回头要走，又忍不住说，“很快要过年了，让景岩尽快联系贺老中医再复诊一回。”

  “行了，我们知道！”范文杰无奈，摇头说，“师母说的不错，你还真是操心的命。”

  好像还真是！

  舒小秋也无奈。

  景岩考完试第二天，就跟着贺老中医过来复诊，只是整个二区有七百多户人家，全部诊完要很多天时间。

  刚来两天，又纷纷扬扬一场大雪，贺老中医来回路上不方便，舒小秋只好收拾后院的两间东房，给他们暂住。

  连着义诊十几天，终于，所有的病人诊完，旧的药方换成了新的，全部都是景岩代笔，并且做了标注，抄了副本回来。

  之后再拿药，只能用新的药方。

  这段时间，收药赠药，舒小秋对各种药方也已经熟悉，看到大多数人减了药，有的甚至只开了食疗的方子，说不出的欣喜，向贺老中医问：“是不是说，他们的身体已经有了起色。”

  贺老中医点头说：“至少，不会再继续衰弱下去，只是他们都在那里生活多年，伤了根本，要想和正常人一样，几乎不可能，之后能到什么程度，就看各人的体质了。”

  毕竟，他是医生，不是神仙。

  舒小秋明白，向景岩问：“现在手里的药，还能用多久？”

  “就这几天了。”景岩说，“新的药方我去药房问过，大多也是一块以内，大多数人不至于吃不起。”

  只有少数困难。

  舒小秋点头说：“有做毛衣针的工钱顶着，应该都能应付。”

  一副毛衣针，她给五分钱，大多数人一天就能做三四十副，手快的五六十副也有，足够补两个人的药钱。

  景岩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