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秋把准备好的单子给他说：“这是当初别人拆建时候就公布的价钱。”

  男人拿过来看看，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一个瘦巴巴的矮个子大嫂凑到他身边瞧一眼，睁大眼睛说：“一块五？我们一个月才挣多少？”

  康晓宇耐心的说：“大嫂，一块五是两间房的，一间房的一块钱。”

  瘦大嫂问：“为什么两间房的一块五，一间房就要一块？”

  范文杰说：“这个不是按几间，是按面积分的，这一间房要宽敞很多。”

  瘦大嫂摇头说：“我们住不起，还有电钱，一个月也好几毛呢。”

  舒小秋说：“大嫂出得起多少？”

  瘦大嫂咬唇说：“我们之前是不花钱的。”

  “大嫂，以前你们的房子是违建，很危险，也没有房产局的手续，这一次，我们帮忙跑手续，住的也是好房子。”康晓宇解释。

  瘦大嫂摇头说：“我不稀罕手续，反正没钱。”

  又一个耍赖的。

  舒小秋没有再理她，看着另几家人问：“这种方案，不知道各位能不能接受？”

  几家人面面相觑，又看看前边的瘦女人，犹豫着没人说话。

  瘦女人忙说：“各位邻居，你们想想，我们原来住的房子虽然差一点，可是是亲手盖起来的，也住着一大家子。原来说好给我们想办法，我们才答应拆的，怎么现在就要开房钱了，这不合理。”

  “是啊，舒老师，这每个月要出一笔钱，我们可受不了。”一个老汉摇头。

  郑宝华忍不住说：“大爷，这也是这块地方是舒老师拆，她才给大家想办法，这要是公家拆，哪会管你们？”

  有几个人对视一眼，已经开始犹豫，瘦大嫂却摇头说：“反正我住不起，你们不给别的房子，我就住在这里，我就不信，你们还能把我们扔出去。”说完一屁股坐地上。

  “大嫂，咱们总要讲点道理，舒老师盖房子，又建厨房又建地龙，收的房钱和什么都没有的一个价钱。”吴大海忍不住说。

  瘦大嫂嚷：“厨房？什么样的灶做不了饭？有灶就能生火，那地龙就是摆设。我们原来的破房子，也没看到谁冻死，可是你们好说歹说的拆了，现在又要开钱了，我们上哪说理去？”说着说着哭起来。

  这话听着还挺熟悉。

  舒小秋勾勾唇说：“大嫂，你是说，你宁肯要原来的破房子，也不愿意付房钱住新房子？”

  瘦大嫂摇头：“我没有钱，你要收房钱，我就不搬了，就住在这里！”

  舒小秋点点头，不再理她，向之前的大爷问：“大爷呢？也不搬？”

  大爷说：“反正我也没钱，我瞧这间房子比我们原来的强得多，就这里住着了。”

  有两个带头的，就也有几个人纷纷应和。

  吴大海直皱眉，连声说：“各位邻居，大家讲点理，哪有住房子不给房钱的？何况舒老师说了，给我们跑手续，以后就是住的正规房产局的房子。”

  只是瘦大嫂和老汉怎样也不肯听，一个躺在地上不起，一个找了一摞块头坐了下来。

  舒小秋见有几个人一脸为难，要说话又迟疑的样子，也不一个一个去问，点头说：“你们有愿意接受调配的，三天之内去学校登记，三天后我们一起去跑手续，不愿意的……随意吧！”说完转身就走。

  吴大海急的跺跺脚，忙追上来说：“舒老师，对不住，我会好好再劝劝。”

  舒小秋点头说：“尽力就好！”又向任迪飞说，“河对岸的几户，任大哥也去说说，如果不肯，那就随他们便。”

  任迪飞不安的问：“就……就这么住着？”

  舒小秋无奈说：“我们总不能把人丢出来吧？只是和他们说，手续我们只跑一次，等这次跑过了，以后想要也没人去跑了，只好自己去办，有了手续，再找我们调配房子。”

  任迪飞点头，没有说话。

  康晓宇瞄他一眼，低声说：“现在他们住的，比他们原来的破房子要好很多，说不定真的不搬呢。”

  舒小秋“嗯”的一声说，“不要紧，我们现在拆掉的地方足够建所有的房子。”又向郑宝华说，“昨天凌轩说的那两片地方，我们去瞧瞧，看着合适，就可以动工建养老院，也争取尽快让老人们搬进去。”

  “好！”郑宝华几个人答应，跟着她穿过围墙的缺口，往那边去了。

  吴大海停住，看看任迪飞，皱眉问：“怎么办？”

  任迪飞也错愕：“怎么……真的不管了？”

  吴大海跺跺脚说：“我再去劝劝。”说完往回走。

  瘦大嫂见舒小秋走，只当是吓唬她，躺着没动，哪知道眼睁睁看着她头都不回的走了，整个人瞬间懵了。

  怎么真的不管了？

  有旁边认识的凑过来说：“他大嫂，这舒老师是好人，你没去瞧瞧那房子，真是敞亮，哪有住房子不给钱的。”

  瘦大嫂本来还在疑惑，听她一说，立刻沉了脸，破口骂：“你们这些人得了她的好处，自然替她说话，又哪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啊呸，白认识你了！”

  劝的人被她骂个狗血淋头，愣一会儿，气冲冲的扭头走了：“龟孙才再管你！”

  有人劝：“他婶子，别生气，大家挨着屋檐住好多年。”

  前一个人冷哼：“好心当成驴肝肺，等我们的房子好了，快快搬走，再不用看她！”骂骂咧咧的走远。

  吴大海折回来，听到这些话，也不想再劝，只是无奈说：“凡事抬不过个理字，就是占便宜，也要有度，大伙儿再想想吧！”

  “就是！”又有一个大娘接口，大声说，“大海，你别替她说什么惹舒老师生气。”

  吴大海点头说：“大娘放心，舒老师度量大，已经去瞧养老院建房子的地方了。”说完，也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转身去了工地。

  郑宝华几个人跟着舒小秋绕过几个区域，到了学校操场外的地方，康晓宇忍不住问：“小秋，你真不怕他们住在那里不搬？那里也是房产局正经的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