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舒小秋把凌悠然喂饱，托给程涵忆照顾，自己和凌轩去见凌平原和池灵芝。

  两人按照信上的地址，倒两班公交，又一路打听，穿过两条巷子，这才在一处大院子门前停下。

  院门很宽大，类似于屈自豪家大杂院的院门，只是这里的环境稍好，院门只是陈旧，却不破败。

  舒小秋感觉到凌轩的紧张，握着他的手稍紧紧，轻声说：“走吧！”抬腿先往里走。

  凌轩跟在她身边，见绕过照壁，里边是一条平平展展的水泥路，两边是一排一排的房子，整齐干净，心里顿时一松。

  看这样子，是什么地方的宿舍区。

  心里猜测，按照地址一路往里，找到第二十三排的六号房门，凌轩深吸一口气，上去敲门。

  刚敲两下，门从里打开，池灵芝看到他，瞬间红了眼圈，轻声喊：“轩儿！”

  “妈！”凌轩也跟着低喊，上前一步抱住她，却没有再多说话。

  他不知道，这院子里有没有盯着这里的眼睛。

  池灵芝在他背上拍一拍，看看舒小秋说：“进来吧！”

  两人进门，往里望去，见这房子是里外两间，外边放着一套简单的沙发、茶几，卧室的门就在房门对面，向着后墙开窗。

  池灵芝关上门才喊：“平原，轩儿来了！”

  凌平原从里间出来，看到凌轩，眉目一松，露出一抹笑意，点头说：“你很沉得住气，很好！”

  凌轩说：“最近忙开学的事，所以来晚了。”往椅子上坐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掠向窗外。

  凌平原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摇头说：“没有人盯着，你放心！”

  没有人？

  凌轩松一口气，忙问：“爸，你们怎么回来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凌平原微笑说：“就是传信的人说的情况，后边会给我一份工作。”

  “一份工作？”凌轩惊讶。

  在出事之前，凌平原一直帮忙爷爷管理凌家的民营企业。

  凌平原点头：“嗯，先下厂锻炼。”

  “爸！”凌轩低喊。

  凌平原可是管理企业的一把好手，现在要下厂做工人？

  凌平原微笑，摇头说：“傻孩子，这几年，我们什么苦没吃过？现在只要能回来，当工人怕什么？”

  是啊，还有什么工作会比牛棚苦？

  凌轩重重点头，又再看向池灵芝。

  池灵芝握住他的手，含笑说：“我的工作暂时还没有安排，相信也快了！”说着话，连看舒小秋几眼，终于忍不住问，“孩子呢？怎么……没带来？”

  “然然太小，我们又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是我师母帮忙看着。”凌轩解释。

  “然然？”池灵芝问。

  “嗯，叫凌悠然，小秋取的。”凌轩答。

  池灵芝看看舒小秋，又看看凌平原，没有说话。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舒小秋微笑说：“论理，孩子出生，名字要问过长辈的意见，只是我爹和奶奶都在村里，我就自己取了。”

  只提她爹和奶奶，却不提他们，池灵芝的脸色有些僵硬。

  凌平原苦笑说：“小秋，之前我们是受人挑唆，说出那些话来，你不要记恨。”

  舒小秋微笑说：“凌轩大伯家的事，我是知道的，我倒不是记恨，有凌轩在，你们总也算我的长辈。只是，是不是一家人，总要说清楚。是一家人，话可以敞开了说，不是一家人，就不用管我的家事。女儿是我的。”

  “小秋，你……你……凌轩在这里呢，你说这些话，有替他想过？”池灵芝皱眉。

  “妈！”凌轩把话接了过去，“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小秋都是我的妻子，如果你们在意我，也请你们承认她。”

  这话说的够明白。

  池灵芝沉下脸，皱眉说：“凌轩，你这是要胁？”

  “是请求！”凌轩说，“只是，我表明自己的态度罢了。”

  “你……你是说，我们不认她，孩子也和我们没关系？”池灵芝问。

  “对！”凌轩点头，“我回城的时候，还不知道小秋怀孕，八个多月，她一个人在源县，怀着身孕，赚钱供我读书，还要自己准备高考。然然出生，你们是在场的，什么情况，不需要我再说，不要说你们，就是我，也没有权利和她争夺然然。”

  从小到大，凌轩都不是一个多话的，没想到涉及到舒小秋和孩子，他竟然侃侃而谈，说出这么大一套道理来。

  池灵芝一下子有些回不过神来。

  “好了！”凌平原出声阻止，看向舒小秋的目光有一层暖意，“上一次，要不是小秋提醒，我们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什么？”凌轩吃惊。

  池灵芝默然，隔一会儿，点头说：“就是我们原定的那班火车，在路上出了些故障，车上的人在山里困了两天。”

  而他们临时提前一天上车，顺利到达目的地。

  凌轩眸色微深，冷声说：“是人为的？”

  池灵芝点头说：“是有人破坏了蒸汽机。”

  凌平原接着说：“就那两天，还有来历不明的人上车。”

  火车困在山里，不是在什么站里，又怎么会有人上车？

  舒小秋点头说：“他们在找人。”

  那趟火车，困了两天之后，终于修好机器，重新启动，除了又冷又饿，并没有人出什么意外，那是因为，凌平原和池灵芝不在那趟车上。

  池灵芝沉默一会儿，叹口气，点头说：“小秋，你该知道，凌轩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我知道！”舒小秋点头。

  池灵芝看着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却也知道，话说到这里，不承认舒小秋，失去凌轩的会是他们，而不是她。

  更不用说孩子，摸都别想摸到。

  稍稍沉默一下，只得点头说：“他既然选择了你，我们希望你不要辜负他。”

  这还是拿她当外人？

  舒小秋眨眨眼，没有说话。

  凌平原倒是笑起来，摇头说：“小秋，你妈妈要强一辈子，不会说什么服软的话，我来说！你既然是凌轩的妻子，就是我们的家人，这些年，是你陪着凌轩走过来的，感谢的话我们也不用说，去年的事，我向你道歉！还有，以后有机会，欠你们的婚礼，再补上。”

  “所以……”舒小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