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厂长听舒小秋拒绝的果断，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手指敲着桌面说：“小秋同.志，你知道现在的形势，个人是不能做生意的，你这是违规！”

  舒小秋挑挑唇说：“所以，这些羊皮，我也没有打算卖掉，自己留着总不违规吧？”

  “上百张羊皮，你自己留着干什么？”夏厂长错愕。

  “山里风大，我做几顶羊皮帐篷放屋子里，暖和！”舒小秋答的懒散，站起来客气的说，“时间不早了，我家里还有事，夏厂长慢坐！”说完就往门外走。

  “喂，舒小秋，这可是你的好机会！”夏厂长在身后喊了声。

  什么好机会？

  舒小秋不想听，出了屋门直奔大门。

  田保亮进了后院，可又没完全进去，就是藏在墙后边等着，一见她出来，自己也立刻出来，扬声说：“小秋走啊！”

  “嗯，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舒小秋答应一声，直接出大门走了。

  夏厂长从办公室里赶出来，连着“喂”了几声，见舒小秋头都没有回一下，气的脸色铁青，指着已经空荡荡的大门外说，“这山沟沟出来的，就是没有觉悟。”

  田保亮倒是好奇，问：“夏厂长出了什么价？小秋可不是难说话的人。”

  夏厂长恨声说：“什么价？国营厂子要点东西，还用谈价？都说了年底结帐，难道还赖她的？”

  那可不一定！

  田保亮无奈说：“小秋做生意，一向是概不赊欠。”

  “做生意？”夏厂长冷笑，“哪一条政策允许她做生意了？看我去县委告她！”说完拔腿就往外走。

  田保亮本来还想劝，听到后一句反而停住脚，扬声说：“夏厂长慢走！”

  看着夏厂长出了大门，大间里的几个人探出头来，赵姐皱眉问：“他说小秋不能做生意，那不是在说我们？”

  另一个也跟着点头：“是啊，小秋是给我们供货，怎么能说是违规？”

  最年轻的一个有点担心：“站长，你要不要去说说，别闹出事来。”

  田保亮一甩手，冷哼说：“让他去告，看看是谁的事？”说完又往后边走。

  赵姐忙追上来喊：“站长站长！”见他回头，马上说，“刚才听到小秋和凌轩打电话，说是要去京城生娃。”

  “什么？”田保亮站住，吃惊的回头看着她。

  赵姐一摊手说：“她这一走，怎么也得几个月，我们怎么办？”

  田保亮把舒小秋打电话的内容详细问了问，想一想说：“我去看看！”说完又往大门外走，门边拽过自行车，往舒小秋的院子里赶去。

  舒小秋刚到家田保亮就追了过来，笑说：“怎么，生气了？”

  舒小秋耸耸肩，摇头说：“我见过的奇葩多了，他不算什么。”

  田保亮笑一声，直接问：“那些羊皮，你打算怎么处理？”

  舒小秋不大在意，说：“下次大力、大仓来，先给他们拿去处理，也好保存，以后再说吧！”

  田保亮说：“你自己收着也不是办法，何况我听说，你要去京城生产？”

  话传这么快？

  舒小秋笑一下，抬下巴指指在灶台边忙着的杜果果说：“从晾粉到配料，果果都已经上手，只有炒作料还差点火侯，我再教段时间就好，田站长不用担心。”

  原来这一摊，她早已经有了安排。

  田保亮问：“不回来了？”

  舒小秋看看他，微笑说：“这个，还得看政策。”

  夏厂长刚用政策堵过她，她就在这里提政策。

  田保亮一愣，笑起来，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你这丫头做事，我可琢磨不透，只是，如果你有意处理羊皮，我可以请市副食品厂的陆厂长帮忙，联系市皮毛厂。”

  直接跳过县皮毛厂吗？

  舒小秋问：“陆厂长肯帮这个忙？”

  田保亮笑说：“你不知道，陆厂长早就想看看，能做出这么多美食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舒小秋微笑说：“只是我的皮毛宁肯自己放着发霉发烂，也不会白给，而且……”

  “而且概不赊欠！”田保亮接口，笑说，“放心，这话我给你说前头。”

  其实那些羊皮对县皮毛厂来说是紧缺的物资，对市皮毛厂也是一样，田保亮这么做，虽然是解决双方的问题，其实也是两边都落个人情。

  舒小秋心里明白，也乐意让他沾这个人情，点头答应，跟着说：“后天果果回村里收块根，我也要回去几天，等我回来再说吧！”

  “回上阳沟？”田保亮眼睛一亮，转眼瞅瞅她的肚子，又叹一口气，点头说，“行，不急这一天两天的！”

  本来指望舒小秋放假，回山里抓些兔子，可是现在她这个样子怕是不行了，只好明年再说。

  舒小秋知道他在想什么，微笑说：“抓兔子卖肉怕是不行了，抓几只回来我们自己解馋还是可以的。”

  田保亮笑：“这话你给老荆说，保证高兴。”又祝贺过她和凌轩顺利毕业，起身走了。

  小院不大，两个人的对话，另三个人早已经听到。牛山山不怎么在意，舒诚只是向她深望一眼，杜果果却立刻跑过来问：“姐姐说要去京城？”

  “嗯！”舒小秋点头，见她一张小脸瞬间失去了光彩，揉揉她的头发说，“还早呢，姐姐是想，姐姐身体底子不好，怕不好生，京城有大医院，保险一点。”

  杜果果小心翼翼的问：“那……还回来吗？”

  舒小秋犹豫一下，还是如实说：“现在哪说的好？姐姐就算不想回来，政策也不许，是不是？只能走一步瞧一步。”

  虽然毕业成绩很好，可是她没有把握能考上大学，还是京城的大学。

  杜果果不知道她心里的想的是高考，听到她的话，心里却有另一个解释。

  是啊，农村人没有特别的原因，是不能随便进城的，就是有介绍信也有期限。

  来县城的时候，田保亮是找孙建军给她办过手续的，杜果果这一点倒是明白，立刻点头，把心里的不安抛开，跑去干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