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秋拽开他，用尺子比划一下和上一个标记的距离，才说：“你记着，到了京城，要每个月给我报一回身高。”

  “为什么？”凌轩问。

  舒小秋瞪他一眼，凶巴巴的说：“我要看你有没有听我的话，有没有好好吃饭。”

  凌轩无奈说：“我就是好好吃饭，也不一定还会长个子。”

  “你才二十呢，怎么不会长？”舒小秋拍他一下，让他转身，又用尺子量他的肩宽、袖长，接着说，“你记着，每天一碗羊奶，一颗鸡蛋，每天至少有一餐必须有肉。”

  “哦！”凌轩答应。

  这话也说好多回了。

  舒小秋听他答应的敷衍，在他背上拍一把，又说：“我算过路程，明天你从镇上到县里，再从县里到市里。市里停一天，后天晚上的火车，三天到京城。两天时间，应该可以安顿好住处，七天之后我去镇上，中午你记着打电话给我，我要知道你的情况。”

  “好！”这一次凌轩认真的点头，见她又来量他胸围、腰围，趁机抱住她，低声说，“我好几件新衣服了，你又在干什么？”

  “哪有好几件？”舒小秋瞅他一眼，“棉衣小了，恐怕秋天就不能穿了，再做件新的。”

  “拆开放放就行！”凌轩说。

  这薄棉衣就没穿几天，还是新的就小了，他这个子长的也是烦人。

  舒小秋笑起来：“你别管了！”抬头吻他一下，刚刚一碰，又想起什么，立刻又向后撤。

  凌轩想要回吻，一下落空，皱眉说：“还有什么？”

  “还有，学校找好，有了地址，记着给我写信。”舒小秋说。

  “好！”凌轩答应，俯下身去吻她。

  舒小秋刚由他吻一下，又想起来，侧头躲开，说：“你的生活费，都在你背包的夹层里，你记着，不要怕花钱，用完了告诉我。”

  这话她也说过很多回了。

  “嗯！”凌轩答应一声，掰过她的脸，又要吻上去。

  舒小秋“呀”的一声，又说，“你上课得有一块表，去了京城，买块表吧，好一点的。”

  “秋儿！”凌轩停住，深深的看着她，“你就不怕，把我惯坏了？”

  这个年代，有表的人很少，她还说要买一块好的。

  舒小秋抿唇笑：“我把你惯坏了，别的人就拐不走你！”

  凌轩：“……你已经把我惯坏了！”

  有了她，他的世界怎么可能还会有别人？

  “这样最好！”舒小秋拽着他的领子笑。

  凌轩向她深望一会儿问：“还有别的话吗？”

  舒小秋想想，摇头笑：“这次好像没有了！”

  凌轩再不说话，手一带，就压到炕上，迅速低头吻住她。

  所有的事都好说，只有这件事，他走了，就只能想着了。

  第二天，舒小秋早早起来熬粥，吃过饭，交给方氏收拾，自己和凌轩换好衣服，拿着行李出发。

  方氏见两人出来，抬头默默的向凌轩看一眼，又再看看舒小秋。

  “奶奶！”凌轩过去，微微躬身说，“我要走了，小秋……麻烦奶奶多照顾一些。”

  “嗯！”方氏点头，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却只是说，“你放心！”

  “我会尽早回来！”凌轩又说，见她点头，转身再看看院子，看看窑洞，这才狠一狠心，转身跟着舒小秋往坡下走。

  来上阳沟五年，唯有最后这大半年，让他有了留恋，这里……是他的家！

  看着两人一狗下坡的背影，方氏轻轻叹一口气，低声说，“傻丫头，但愿你……没看错人吧！”

  一起生活半年，方氏对凌轩是喜欢的，可是，每次看到他越来越俊美的脸和越来越超卓的气质，都会有一些不安。

  这个孩子太出色了，山外边有太多的诱惑，万一……

  可是，她只能担心，却不能阻止。

  像舒小秋说的，不能因为害怕失去他，就把他埋没在这山沟沟里。

  平时只有下午才会有人聚集的打谷场，今天反常的早早聚了一群人，看到两人从半坡下来，一下子都停止了议论，全部注视着两人越走越近。

  今天的舒小秋，穿了那件红色花布做的衣服，乌亮的头发结成一条大辫子，顺着肩膀搭在胸前，头上戴了新婚时凌轩送的发夹。

  真的是一团喜庆，比她结婚的时候更像一个新娘子。

  可是今天最惹人注目的不是舒小秋，而是凌轩。

  凌轩穿着一件棕色的灯芯绒上衣，衣服长到刚刚盖过大腿，略略收腰，更显出挺拔的腰身。

  上衣最上两个纽扣没有扣，微敞的衣领露出来的是里边一件雪白的毛衣，毛衣上翻出浅灰色的衬衣领子。

  这样的打扮，让凌轩整个人顿时气宇轩昂，哪里还有一点村里人的气息？满村子的人都看直了眼。

  去年就知道舒小秋织过件毛衣，却没有看到谁上身，还惹过一次议论，想不到，现在穿在凌轩的身上，竟然像是舒小秋早就为这天做的准备。

  今天凌轩没有背背篓，而是背着一个双肩大背包，手里还拎着一个旅行袋，都是舒小秋用帆布做成的，不止结实，还很方便，在这个时代也是少见。

  大家的反应，凌轩不在意，舒小秋却很满意，笑着打个招呼，直接从打谷场边儿上过去。

  那边是村口，今天舒岳、舒卓、舒杨特意请了假，要和他们一起去镇上，送送凌轩。

  走走说说，十几里的路，这次格外的短，看到镇政府门口已经等着的荆国伟和停着的拖拉机，舒卓红了眼圈，眼巴巴的瞅着凌轩。

  舒岳把拎着的包递给凌轩，却抓着带子不放。

  凌轩揉揉他的头发，含笑说：“下个月，记着参加毕业考试，知道不？”

  “嗯！”舒岳重重的点头。

  舒小秋抱抱凌轩，轻声说：“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

  “嗯！”凌轩点头。

  舒小秋抿唇笑说：“你不记得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会经常提醒你！”

  现在是分别，为什么不是多愁善感？

  凌轩扬眉，自己原有的一些惆怅倒被她冲淡，深吸一口气，看看大家说：“放心，我会回来的！”见大家点头，又向舒小秋说：“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