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国伟已经顾不上计较这些，闻着空气里的香气，食指大动，好不容易见方氏动了筷子，舒小秋让饭，提筷子先夹一块山鸡肉，放嘴里一嚼，嗯，肉质是紧实，可是却不是硬到咬不动，肉也不厚，可又不柴，味道更是从来没吃过的好。

  怎么做到的？

  荆国伟惊讶的问：“这真的是山鸡？”

  不然呢？

  舒小秋点头，却向田保亮让说：“田站长尝尝？”

  田保亮看到荆国伟一副馋相，早觉得丢人丢到家了，见舒小秋让，才象征性的夹了块土豆，哪知道刚一进嘴，整个人也顿时呆住。

  做为副食品供销站的站长，他可不缺一口吃的，可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土豆。

  这真的是土豆？

  虽然在物资紧缺的时代，可是不管是荆国伟还是田保亮，弄口吃的还是比别人容易些，可是这一动筷子，像是好多天没吃饭一样，你一下我一下夹的飞快，看的三个孩子直瞪眼。

  本来以为，他们就够馋了，怎么来两个当官的，比他们都馋？

  直到看两个人夹了几筷子，舒小秋才说：“吃块饼吧，这山鸡只能当成菜。”

  秋收之前，除了凌轩每天一根玉米，家里是一点粮食都没有，基本上是靠块根填肚子，山鸡、野兔做辅助。

  现在有了粮食，还是把菜和主食分开。

  田保亮连着吃了几块土豆，又尝了山鸡肉，感觉自己完全停不下来，听她一说，直觉是认为她嫌弃他们吃肉多了，又有点不好意思，答应一声，勉强夹块饼过来。

  哪知道一口咬下去，外边一层焦黄的脆皮瞬间乍出浓香，里边棉软却不粘口，竟然不比山鸡肉差多少，忍不住吃惊的问：“这是什么？”

  吃着像有土豆，可又不全是。

  舒小秋帮凌轩盛半碗汤过来，含笑说：“是土豆泥和玉米面做成的。”

  “里边是什么？”田保亮指着咬开的缺口露出的一些绿色。

  “野葱！”舒小秋说，“也是山里采的。”

  这么普通的东西，居然能做出这样的口感。

  田保亮吃的连连点头，说：“小秋不肯去县里食堂工作，可惜了。”

  去了才可惜呢！

  舒小秋笑笑，没有说话。

  本来这个时代的人，能吃饱就已经是奢望，一般都是一碗煮野菜就个窝头，再喝一碗凉水完事，很少有人做汤。

  可是荆国伟看到泛着油花，橙黄色的山鸡汤，还是盛了半碗，一口下去，舌头几乎吞掉，吃惊的问：“这里只是山鸡和菌菇？”

  这也太鲜了。

  “嗯！”舒小秋点头。

  田保亮见荆国伟一副馋相，不再奇怪，也忙盛半碗尝一尝，再用筷子搅一搅，确实除了山鸡和菌菇再看不出什么，最多就是汤上还浮着一些野菜和饼里一样的野葱。

  怎么这么香？

  一顿饭吃完，两人虽然吃饱了，嘴巴却还是意犹未尽。

  荆国伟难得的打个饱嗝，长叹说：“可是有很多年，没有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了。”

  田保亮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向舒小秋问：“这炖山鸡和土豆饼，如果拿到县里，可以摆上正宴，不知道有没有兴趣？”

  舒小秋摇头说：“这两样东西，都必须热着吃才行，凉了就不好吃了。土豆炖山鸡还可以热一下，土豆饼就算热了，也不是现在的口感。”

  他的意思，还是想请舒小秋去县里工作，而舒小秋这话却明白表示不会去。

  田保亮看看凌轩说：“如果是舍不得家，我们也可以想办法把凌轩调过去。”

  吃这一顿饭，他看出来了，舒小秋整颗心全在凌轩身上，先喝汤，再吃菜和主食，安排的明明白白。

  两个人一起到县里工作？

  闷头吃饭的三个孩子顿时都直了眼，连方氏都抬头向两人看一眼。

  村里只有一个舒满仓在镇上工作，还整个村子羡慕，现在这两口子全都去县里，那不是飞出山窝的金凤凰？

  哪知道舒小秋想都不想，摇头说：“谢谢田站长，我还是喜欢自在一些。”

  拒绝这么果断……

  连荆国伟都忍不住说：“小秋，你再想想，和凌轩商量一下！”说着，又小声喊，“凌轩！”见他看过来，使个眼色。

  这一次可真是为他们着想，多好的机会啊！

  舒小秋叹气，头都不抬的说：“荆主任，你再小声我也听得到！”

  荆国伟：“……”

  你不能假装一下吗？

  凌轩忍不住笑起来，静静的说：“小秋说了算！”

  这……

  田保亮睁大眼睛，看看这小两口。

  不要说上阳沟，就是整个源县……不不，整个晋省，固化的思维都是男人当家，就算有疼媳妇儿的，听媳妇儿话的，也是关起门来的事。凌轩这样，不止会被人笑话怕老婆，舒小秋也会被人当成母夜叉。

  可是这两个人显然不在乎，一个说的随意，一个听的理所当然。

  舒小秋见他一脸失望，笑笑说：“还有，这山鸡只有山里有，去了县里，原料就会成问题，田站长真的想试，不如从运输和保鲜上想想办法。”

  其实家里散养鸡味道可以更好，只是她不想去，所以不提醒。

  也对！

  可是田保亮还是不甘心，忙说：“山鸡是活的，反而好运输，我们也可以和榛子、山栗子一样，从这里收啊！”

  这话说出来，舒小秋还没表示，三个孩子先笑起来。

  田保亮问：“怎么了？”

  舒岳、舒卓笑的没说出话来，舒杨笑着说：“这几个月，满村里也没几个人抓到过。”

  这么难？

  田保亮不信，瞄一眼大石头上空了的大碗。

  刚才舒小秋说过，这里可是两只山鸡！

  可是这个念头是他临时起意，孩子的话也不可能是别人提前教过的。真的假的，一会儿找孙建军一问就知道了！

  荆国伟成功蹭到了饭，并不关心田保亮说的事情，而是仔细琢磨从镇上到这里的路程，向舒小秋说：“从这沟里去镇上，来回三十里路，够远的，以后要什么，提前说，我给你送来！”

  好再蹭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