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秦九月下意识的把腿伸到了旁边。

  想要搭在江谨言的腿上。

  孕期这几个月，只要秦九月腿一抽筋，就这样做。

  之后，江谨言不管睡没睡，都能在第一时间将手指覆盖在秦九月的腿上，给秦九月轻轻地揉着，一直等到秦九月舒服为止。

  秦九月等了好久。

  也没有等到那只熟悉的温热的手掌覆盖在自己的小腿上。

  反而。

  因为腿从被窝里伸出去的缘故，那条腿正在逐渐变冷，冷意从腿上开始，逐渐的往身上蔓延攀附。

  最后就连温暖的被窝里面也不复温暖。

  秦九月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下意识的转过身。

  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原本江谨言躺着的地方，没有人。

  小腿还是在抽筋，越来越厉害，左脚一动不敢动，一根粗筋抻起来，好像是用一块铁板把脚踝焊住，又疼又酸。

  可能晚上的时候，人的情感都会非常的脆弱。

  更何况秦九月还是一个孕妇。

  准确的来说。

  是一个小腿正在抽筋的孕妇。

  秦九月忽然眼眶酸了，眼角湿湿的，她慢慢的坐起来，将自己的身后面垫上枕头，从侧方向弯下腰去，躲开了大大的肚子，手指一点一点的轻轻按压着抽筋的地方。

  也不知道为什么。

  自己按起来好像疼痛的很。

  要比江谨言按起来疼得多。

  逼得秦九月眼泪都出来了。

  就是觉得很委屈。

  没来由的委屈。

  可以理解江谨言的身不由己，可还是忍不住的发出了一点点的埋怨，更或者说比一点点还要多一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抽筋的疼痛感才缓缓消失。

  秦九月再次躺下来，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她似乎对江谨言的依赖比自己心目中的还要多一点。

  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小姝儿就牵着小暮儿，两个小朋友穿着新衣，跑来叫秦九月一起去宋秀莲那边吃饭。

  秦九月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

  小姝儿和小暮儿乖乖的站在梳妆台两边，眼巴巴的看着秦九月。

  小姝儿忽然哎呀一声。

  秦九月赶紧扭过头去，“怎么啦？宝宝？”

  小姝儿抬起小胖手。

  指了指秦九月的眼睛，“娘，你现在的眼睛好像上次小哥和别人打架被别人打到眼一样啊，娘，你昨天晚上难道出去和别人打架了吗？”

  秦九月一愣。

  仔仔细细的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黑眼圈的确异常的明显。

  秦九月说，“我昨天晚上睡得晚，长了黑眼圈，所以，你们两个人以后晚上还吵着不睡觉吗？要是很晚不睡，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会变成我现在的样子。”

  小姝儿瞠目结舌，连忙奶声奶气的说，“以后我要乖乖睡觉的！”

  一对黑眼圈倒是还对小朋友起到了警醒的作用。

  秦九月忍俊不禁。

  拿起焦柳画眉的时候，怎么都画不好。

  秦九月有些生气。

  这才后之后觉得反应过来，最近一段时间都是江谨言给自己画眉。

  果然。

  不管是大技术，还是小技术，只要不经常用，就会变得生疏。

  就像她现在作为一个女人，连画眉都不会。

  秦九月随手在眉毛上描了两下，胜在秦九月本身的眉毛就长得好，弯弯而又浓郁的野生眉，即便不用焦柳，也好看的很。

  再秦九月起身的一瞬间。

  搬着小板凳坐在左右两边的两个小朋友立刻哇塞一声，很给面子的拍了拍小胖手，一对小姐妹异口同声的说，“娘（舅母）好漂亮！”

  秦九月笑起来。

  看着两个小朋友一本正经的面孔，心情好像忽然被治愈了，秦九月拍了拍两个小朋友的小脑袋，“走吧，去陪你们奶奶吃饭。”

  秦九月一手牵着一个。

  出来院子后转了个弯儿，就走到了宋秀莲的院子里。

  宋秀莲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看到秦九月。

  微微红肿的眼睛里带着笑意，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谁都闭口不提。

  宋秀莲笑着说，“本来应该去你院子里吃饭，但是我寻思着，每天早上让你出来走两步也挺好，就让小姝儿和小暮儿去喊你了。”

  秦九月也赞同，“是啊，我也就每天吃饭走这几步了。”

  宋秀莲说，“谨言离开之前特意叮嘱我说，多让你走走。”

  秦九月笑，“那我等会围着府里走几圈。”

  饭桌上。

  没有江谨言，没有萧山，连偶尔过来蹭饭的赵云天也没有。

  几个小朋友时不时的叽叽喳喳的说两句，倒是也不让时间显得难熬。

  ——

  饭后

  秦九月亲自到了钱金金的院子。

  潘玉正坐在院子里绣手帕。

  看见秦九月。

  眼睛里一闪而过一抹不悦，紧接着，眉开眼笑的站起来，一脸热情的样子迎着秦九月上前。

  还没有靠近秦九月就被明珠挡住。

  明珠面色淡淡，声音也没有任何的感情和起伏，“我们是来找钱小姐的。”

  闻言。

  潘玉瞥了瞥嘴，“钱小姐在她自己房间里。”

  秦九月和明珠上前。

  明珠敲了敲门。

  钱金金说道，“进来吧。”声音微微沙哑。

  等到明珠推开门，钱金金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她立刻说道，“夫人别进来。”

  秦九月刚要迈出去的右脚，硬生生的收回去。

  钱金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我好像感染了风寒，夫人别进来，省得把病气过给了夫人。”

  钱金金大概是头一天晚上跟着赵云天一起在房顶上坐了小半夜，那会儿着凉了。

  昨天送走了赵云天之后，钱金金回来一头栽到了床上，呼呼睡过去，等到今天早上醒来就觉得头昏脑胀，鼻塞不通，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早饭也没吃。

  秦九月吩咐明珠说，“赶紧去请个大夫来给钱小姐瞧一瞧。”

  然后站在门口。

  和钱金金说道，“钱小姐，明珠已经把院子里的一间房给收拾出来了，就在盼盼的房间对面，等你好一点了，直接搬过去就可以，我答应了赵大哥会好好照顾你，你安生的住着，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别跟我客气。”

  钱金金吸了吸鼻子，生病的原因，声音显得脆弱，“夫人，我知道了。”

  秦九月也没有矫情，都没有做面子上的功夫，“那我就先回去了。”

  自己肚子里揣着娃娃，孕妇的抵抗力空前的弱，秦九月不可能拿着孩子开玩笑，所以自始至终也没有踏进去。

  钱金金嗯嗯两声，“谢谢夫人，等我痊愈了，再去找夫人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