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姝儿时时刻刻记得这件事情。

  果然到了第二天一大早。

  贪睡的小孩起得很早。

  起来之后就坐在饭厅门口的台阶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来路。

  看到江清野。

  小姝儿立刻蹦起来，冲上去抱住大腿，奶声奶气的告诉了江清野。

  果不其然。

  江清野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我今天非要替他们的老子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小姝儿压低自己的小奶音，“哇噻，大哥超棒，你最可爱的小妹妹，有一个不情之请，请问，我可以去看嘛？”

  江清野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

  没有发现秦九月，同样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不是要去学堂的吗？”

  小姝儿一看大哥也谨慎的小了声音。

  干脆两只小手捂住了大哥的耳朵，将小嘴巴塞在两只小手的中间，直对着江清野的耳朵说，“大哥，我们学堂的后院，有一个小狗洞，我刚刚好可以钻得出来的。”

  江清野打了个响指，“好的，我了解了。”

  小姝儿一脸钦佩的看着江清野，“所以给你最可爱的小妹妹安排上了吗？”

  江清野毫不迟疑，“安排了安排了。”

  兄妹俩笑得心满意足。

  大手牵小手进去饭厅。

  饭后。

  小姝儿迫不及待的背上了自己的小书袋，一边跑，一边挥手，“娘，奶奶，姑姑姑丈，小暮儿，我要去学堂啦——”

  宋秀莲忍俊不禁，“小姝儿今日怎么这么乖？”

  以前每天都要挨个人道别，能晚去一会儿是一会儿。

  秦九月笑而不语。

  江州跑来，“姑姑。”

  秦九月拍了拍江州的肩膀，“我带你去柳大人那里。”

  秦九月想让江州认柳大人做师父。

  向柳大人学习观测天象，预测天气吉凶的本事。

  这孩子不爱上学堂，加之，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和三宝一样，从小开始启蒙也来不及，所以既然他对柳大人做的事情有兴趣，秦酒也想着就干脆顺水推舟。

  来到柳大人家中。

  柳大人坐在院子里，悠哉悠哉的看着天，旁边的三斤在和泥巴。

  “你来了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做什么？”

  江州给秦九月搬了凳子，秦九月坐下来之后笑着问柳大人。

  柳大人朝着旁边努了努嘴，方向正是三斤的方向，柳大人说，“想个办法把这孩子送去学堂吧。”

  秦九月无比的好奇，“柳叔不是说三斤跟着你学就行了？”

  柳大人叹了口气，“教不了，教不了，我真没这么大的本事，我也是真的还想要多活几年，这种可以减少阳寿的事情，还是花钱消灾，转移到夫子们的身上吧。”

  柳大人说的有趣，而且是用那种很丧很丧的语气说出来的，让秦九月莫名其妙的就发笑，“好，就让三斤去三宝的学堂吧，也好有个照应，毕竟三斤的年纪小了一些，有三宝在里面，你也放心。”

  柳大人点点头，“行，都是你说了算，对啦，你突然来找我做什么？”

  秦九月陪着笑，“以前都是三斤在家里陪你，以后三斤去了学堂，你一个人在家势必会觉得无聊孤独，我把江州送来给你，陪你唠唠嗑，和你聊聊天，安抚一下你一个留守老人孤独的心。”

  柳大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多疑，“什么意思？”

  秦九月但笑不语。

  柳大人也晓得秦九月的意思是明人不说暗话。

  面前的这位后生倒是有几分天赋，只是柳大人……实在没有收徒的打算。

  大概也是因为之前在仕途上受到了伤害，让柳大人觉得自己的这一条路，挺为艰难的。

  不想让年轻的后生在踏入自己的后尘。

  而且观测天象这种无聊烦躁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始终如一的做。

  如果只是三两天的兴趣，就算是往长了说，两三年？三五年？只要有想放弃的那一天，柳大人都会觉得自己的辛苦都喂了狗。

  想到这里，柳大人挥了挥手，“我没有收徒的打算。”

  秦九月受教的点点头，“嗯嗯，我能理解柳叔，那就不让江州认你当师父，你就把江州当成个小兄弟，当成一个对观测天象有兴趣的小兄弟，时不时的就指点一下。”

  柳大人冷哼一声，“小兄弟？我今天都快五十了，他今年才十几岁，你要我把他当成小兄弟？接下来他是不是还要叫我一声大哥？”

  秦九月默了默。

  呵呵一笑，“柳叔，你该不会是想藏着掖着吧？”

  柳大人瞪眼。

  秦九月耸耸肩膀，“既然不是，那为什么不能对江州指点一番？还给我吹胡子瞪眼？”

  柳大人连忙说，“我这是气你让我把他当兄弟。”

  秦九月一把拉过江州。

  二话不说就按在地上，“快给柳大人磕头，柳大人愿意教你了。”

  江州也是个明白人。

  知道姑姑在给自己搭桥，这时候自然不能拖后腿，这也是个二话不说，直接就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柳大人吓了一跳，“谁说我说的？”

  秦九月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的说，“柳大人也说了，自己不是想藏着掖着，这句话的意思自然是柳大人也想要把自己的看家本领传授下去，而江州又是个知根知底的，柳大人不用担心，他学会了之后，要走歪门邪道，柳大人之所以吹胡子瞪眼，是因为我让柳大人把江州看成兄弟，综合起来说，不就是柳大人想把本领传授给江州，又不想拿江州当兄弟吗？”

  柳大人拍了拍自己的椅子扶手，“歪理歪理，都是歪理！”

  江州试探着喊道，“师父。”

  柳大人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窝，“你们是来赶鸭子上架了。”

  秦九月摇头，“柳大人可不是鸭子，柳大人是博学多识的儒生，要是非得比成什么动物，那也得是个凤凰啊。”

  柳大人挥挥手，“不用你拍马屁。”

  秦九月：“我说的都是实话。”

  柳大人：“嘿！我一个字都不信，你就该出去占个山头称大王，当个土匪的。”

  强买强卖。

  秦九月闷笑。

  江州也笑。

  三斤洗了洗手，哒哒哒的跑过来，“姑姑，我想和小姝儿一起上学。”

  秦九月抱过小三斤，“小姝儿姐姐上的是女子学堂，里面都是女孩子，不适合你去的。”

  小家伙脑袋里天马行空，“那我可以穿上小裙子，带上小珠花去吗？”

  柳大人瞪了三斤一眼。

  秦九月噗哧笑，“不行的，不过啊，迟早有一天，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学堂不用分开，男孩女孩都可以坐在一起学习念书，都可以一起努力，都可以考取功名……”

  三斤：“那要不等到那时候我再去上学吧。”

  柳大人吹胡子瞪眼，“你敢！”

  秦九月：“……”

  噗！

  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而家有一小，甚是烦恼，不过烦恼也是温情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