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霜也是刚来。

  就算不是刚来，孔霜心里自然也没有躲着秦九月的心思。

  毕竟她一直自以为问心无愧。

  朝阳公主躺了两天，这会儿坐起来了，精神很好，脸色也红润，两位乳母都在旁边，时时刻刻等着喂孩子。

  小家伙似乎是吃饱的，便被放在了朝阳公主旁边，一个人裹着襁褓挥着两只小拳头在玩。

  出生那天，被白白腻腻的羊水糊着的眼睛也睁开了，眼睛溜圆，真的大大的，似乎还是双眼皮儿，小鼻子小嘴的，还不如人的指甲大。

  但小脸蛋还是通红，额头上皱巴巴的，脑袋上面也糊了一层还没有褪去的东西，看起来脏不拉叽的，秦九月退避三舍，不像江麦芽那样伸长脖子去看的稀罕。

  小暮儿童言无忌。

  原本握着的小拳头，忽然伸出了一根短短胖胖的食指，指着躺在床上的小公子大声说，“舅母，丑，丑哇。”

  偏偏声音还挺大的。

  足够所有人都听见。

  秦九月一把捂住了小暮儿的嘴巴。

  孔霜在旁边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江麦芽尴尬的要张口解释。

  朝阳公主扑的一声笑了，“还得是小孩儿，我早就看到我家儿子丑的不行了，结果不管是我婆母，驸马，还是贵妃，甚至我几个哥哥，都说长的不丑，昨个儿我都觉得我的审美出现问题了，今天经过小暮儿一句话，我如同醍醐灌顶，原来大家都说的场面话啊！”

  江麦芽作为几个人中唯一的过来人，说道，“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是这样，等长开了就好看了，我们村之前有一个嫂子，刚生出来小孩子的时候，小脑瓜的都是扁扁的，他们一家人都不敢出来见人，结果半个月之后，小脑瓜子就圆了回去，越长越好看。”

  朝阳公主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样说我总算有些安慰了，要不然我现在就该担心，等我儿子长大以后娶不到媳妇儿了。”

  大家都笑起来了。

  原本想要凑热闹的孔霜也没有看上。

  不一会儿。

  小公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声清脆，震慑云霄。

  乳母赶紧跑过来，“公主，小公子饿了。”

  屋里没有男丁。

  乳母便解开了自己的胸怀，开始喂奶。

  刚刚断了奶没一段时间的小暮儿点着小脚尖跑过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随着小公子吞咽奶水的频率，小暮儿也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吞咽的动作。

  秦九月伸手把小暮儿拉过来，小家伙便哒哒哒的再跑过去。

  被她看到的乳母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朝阳公主试探着问道，“要不要给她喝点，两个乳母够用的。”

  江麦芽笑着说，“不是够不够用的问题，好不容易给她断了，要是这会儿再让她得了好处，下一次再断就更难上加难了。”

  朝阳公主难免说，“最近几天我听了许多，很多小孩子都是到两岁多才断，小暮儿还不到两岁你们就给断了，也难怪小家伙念念不忘。”

  江麦芽小声说，“我没了。”

  朝阳公主恍然大悟，“那怪不得。”

  江麦芽想起那会儿，至今还忘不了那种疼，“我没了，她还饿，年纪大了也有力气，越是吸不出来越使劲吸，疼的我就像是当初刚生小暮儿头一次喂的时候，反正我家这胖丫头其他东西也能吃不少，我和他爹一合计就赶紧给断了。”

  朝阳公主心有余悸。

  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之后和秦九月说，“这样看起来，还是得找几个乳母的。”

  秦九月笑笑没说话。

  孔霜唯恐公主冷场，跟着说，“是啊，公主，我听说在前几个月后，夫人就寻了不少乳母，到时候我要是需要，还请公主介绍几个。”

  朝阳公主点点头，“自然没问题，我也盼着你和我大哥赶紧成亲，然后生个大胖小子。”

  孔霜脸红，低下头悄悄的笑，“借公主吉言。”

  朝阳公主拿给秦九月看沈云岚送的贺礼。

  秦九月打开盒子一瞧，抿唇笑，“一看就像是云岚的手笔。”

  朝阳公主跟着笑，“昨天晚上驸马爷还说，要是把这东西挂在我儿子脖子里，我儿子翻身都是问题。”

  秦九月颠了颠那金项圈，“别说是刚出生的小孩，就算是大人带这么一项圈，也得累得脖子酸肩膀疼了，不过放那里着当个工艺品还显得挺贵的。”

  朝阳公主说，“她可能就觉得越大越好。”

  秦九月接话，“要不怎么说没当娘就是孩儿呢？等自己生了孩子，就知道了。”

  朝阳公主噗哧一笑，指了指秦九月，“你自己好好的琢磨琢磨，你自己说的这句话，是不是最应该送给你自己？说云岚的时候，一本正经的像个大姐姐。”

  秦九月哎呦一声，“那倒也是，那我以后一日三餐说给自己听一遍。”

  朝阳公主哈哈笑，眉舒目展，“其实最该听的得是江大人。”

  秦九月点点头，贫嘴说，“公主说的对，那我天天晚上起夜的时候就拽着江谨言的耳朵给他念上三遍。”

  两人一接一合。

  完全没有孔霜开口的余地。

  孔霜忽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明明她和江麦芽都没说话，可仿佛格格不入的人只有自己一个。

  没什么意思。

  孔霜便起身告辞了。

  等人彻底离开，朝阳公主才说，“孔小姐看起来对大哥是真爱，来我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向我打听大哥的喜好，可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也帮不上她什么忙。”

  秦九月笑笑，“两人处着处着，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朝阳公主好奇的看下秦九月。

  总觉得这话似乎有些古怪。

  可秦九月已经开始了下一个话题。

  ——

  “王爷，王妃和孔公子就在隔壁。”

  “本王是来听戏曲的，隔壁阿猫阿狗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哦。”

  追风给睿王斟满酒水，自然而然的退后到睿王身后。

  窗户打开，对面是戏台子，台上人穿着厚重宽大华丽丽的戏服，正在咿咿呀呀期期艾艾的唱着大戏。

  追风觉得无聊，低着头，数着地板上的格子。

  睿王也觉得无聊。

  偏生还得表现出一副“本王十分百分万分感兴趣”的模样。

  看似一双眼睛盯着，思绪深陷。

  实际上早就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一盏茶后。

  他扭头看追风，皱眉不悦问道，“你确定你在这里傻站着？”

  追风瞬间明白过来，“知道了，属下去探听消息。”

  睿王：“本王没让你去。”

  追风：“是属下自己想去，特别想去。”

  睿王：“去吧。”

  追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