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婶来做什么？”

  祁墨书透过窗户看到陆四婶离开，皱眉询问。

  “找八卦呗！”

  顾紫嘉趴在房间桌子上继续画图，撇嘴回了一句。

  “嗯？”

  祁墨书有些不甚理解她的话，约莫觉得似乎不是什么好话。

  “就是找咱们家的闲话好出去和人说道。”

  她头都不抬的解释，言语透出厌烦。

  “哪有人不说人，哪有人不被人说的！”

  祁墨书点点头，安抚她的情绪，看她画画，下了床倒杯茶放在她的旁边，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看。

  顾紫嘉这些日子偏爱给他买书，买的都是他从未看到过的，且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朝廷历年来的科考试题，让他细细品读。

  没了烦人的苍蝇，一家也算是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晚间祁老爹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这几日因为盖房的事情，祁老爹一直跟着顾源找的人跑东跑西的买原材料，今日又跑了几个砖窑，才定下。

  一家人坐在一起正在吃饭，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跑到院子里，扑通一声跪在他们面前。

  “春生啊，你怎么了？”

  韩氏看到来人，心疼的赶紧放下筷子站起身去扶少年。

  “爷，奶，小叔，小婶。”

  祁春生，祁家老大祁越的长子，也是祁家的长孙。

  听说在镇上一家木匠铺子里当学徒，一个月能拿三百文的工钱。

  “哎！有事你起来说。”

  韩氏应了一声，将祁春生安置在一旁的凳子上。

  “我这次来是来求小婶救命的，现在只有小婶能救我了！”

  祁春生低着头瞥了一眼安静吃着饭的顾紫嘉，手指揪着身上棉衣的衣角。

  “说吧！”

  顾紫嘉一愣，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放下筷子，正襟危坐看着他。

  祁春生还没有开口，祁越和云梦娘已经跑了过来，面色着急担忧，后面跌跌撞撞跟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姑娘，瘦骨嶙峋，面容呆滞。

  “爹，娘，你们救救春生。”

  云梦娘身材臃肿，一向刻薄的脸上带着几道泪痕。

  “三弟，弟妹，还请你们一定要帮春生啊，大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祁越粗黑的脸上说不出的着急，带着哀求。

  韩氏于心不忍，刚要说话，顾紫嘉抬起手制止了所有人，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祁春生。

  “先把事情交代了吧！”

  祁春生低头抿唇，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若不说清楚，我没办法帮你。最起码你得让我知道，我帮的人是对是错吧？”

  话语平淡，却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压迫感。

  “我杀人了！”

  他哆哆嗦嗦的开口，一句话惊了一院的人。

  “杀的谁？怎么杀的？”

  镇定自若的问话让祁春生颤抖的身子诡异的平静了。

  “我…我认识了一个朋友，他说要带我挣大钱，后来我们去了赌场，我也赢了一些钱。可那些都是不劳而获的，我心里不踏实，就不愿再去赌了。”

  “他一直哄我，我不愿意去。我们两个说崩了，大打出手，我一拳打在他头上，他就没了气息。”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他扑通一声再次跪在了地上，嘶哑着声音大喊。

  “谁让你来找我救命的？”

  顾紫嘉的问话让他身子一僵，半响才泪眼蒙蒙的看向她，带着惊慌。

  “是和我一起做工的学徒，说这件事也不是不能摆平，就是需要很多钱……”

  “他说，顾家是镇上有名的富户，说小婶一副药就能救我……”

  顾紫嘉垂下眸子，唇角微微勾起，紫芒妖异。

  “回去吧！好好睡一觉，考虑清楚再来。”

  夜幕已经降了下来，皎皎月光照着院子里的人。

  “小婶，我……”

  祁春生喊了一声，看她面容清冷，不由得垂下头。

  “春生，你老实交代，要不然你就去牢里说清楚吧！杀人是要偿命的！”

  祁墨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时候还不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我……”

  祁春生愣了，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小婶就是一个闺阁女子，自己说的是杀人的罪名，她不应该惊慌失措的去找顾家帮忙吗？

  “三弟，三弟妹，你们什么意思？不想帮就直说，何必在这吓孩子呢！”

  云梦娘当即不愿意了，大喊大叫起来，上前拉着祁春生就要让他起来。

  “紫嘉算娘求你，你就帮帮春生吧！”

  韩氏初一听到消息，吓得浑身发寒，这会儿把事情听全了，知道能救人，不由得哀求起顾紫嘉。

  “祁春生，你帮着外人来算计我，心中可有一份愧疚？”

  “你要是不交代清楚，我不但不会帮你，还会让人狠狠惩治你！”

  她不认为祁春生有胆杀人，就算真有人死了，恐怕也另有蹊跷。

  “小婶，对不起，对不起……”

  祁春生突然放声哭了起来，对她磕着头道歉。

  韩氏再傻也知道是真的有事瞒着他们。

  “顾紫嘉你什么意思？我儿子都求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你别以为除了你没人能救，你这个女人是不是巴不得我们家里人都死光了，你好和你的情夫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云梦娘拉着祁春生，指着顾紫嘉大骂。

  “娘，你别骂了。我求你了……”

  祁春生看自家小叔，小婶的脸色越来越差，急忙捂住云梦娘的嘴，哀求着。

  “杀人就要偿命，来求三儿媳妇有什么用？”

  “且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亲兄弟明算账，能帮的帮，帮不了的，你们也不该埋怨。”

  祁老爹重重拍打了一下饭桌，制止了一场闹剧。

  “爹，春生是你的大孙子啊！”

  云梦娘挣脱祁春生的手，一脸的震惊。

  要知道往日里，祁老爹是最疼爱春生的，今日怎么那么狠心呢？

  “我说，我都说，都交代！”

  祁春生看除了他爹娘都黑了脸，急忙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开口交代。

  “是镇上刘家设计的圈套，他们想要小婶的药方，却找不到顾家的人下手，只好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设了一个圈套，让我打死了人，然后威胁我来找小婶要药方。”

  顾紫嘉目光落在桌上的粥碗里，拿起小勺搅拌了两下，这才开口。

  “刘家可有人命不久矣？”

  祁春生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复又垂下头。

  “是刘家的千金。”

  “还有呢？”

  顾紫嘉舀了一口粥，轻吹了一下，送进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