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黑眸轻转，长长的睫翼颤了颤，鼻间薄薄的气息，略重地喷在她的面上，“灵主萧让你来的？”

  四海之内敢直呼龙王其名的也只有他了。

  她稳住步子，眼睛极其不自然地往着别处瞟:“我是自愿来的，龙王大人不过是顺道叮嘱了我几句而已。”

  “回去吧。”灵淮衣淡淡道。

  “回去？”她对上他的眼，“不要，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灵淮衣猝然放开她的手臂，“我也不想一举一动被你盯着，你最好离我远一些!”

  “希望殿下尽快消气，你要是跟我回去，我以后就不打扰你了殿下。”

  “那我就永远不回去了。”

  “殿下.......”

  灵淮衣鼻间冷哼一声，“我更加没可能回去，不需要任何人替我配种，更不想被肆意左右，美名其曰为了我好!”

  “呜呜呜.......殿下.......”

  “你也别说了，我不想见你哭哭啼啼。”他声音忽而低了下来，压得很沉，“要么，就留下来，我们就在这里过过日子。”

  她想都没想便摇头，继续劝他:“不，还是回去吧我们，龙宫才是属于我们的地方。”

  灵淮衣不语，沉静地望着她，“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

  “我........”

  “你跟我来。”

  “去哪里？”

  “随便走走。”

  “哦哦哦。”

  两人并肩走在宽阔少人的街道上，雪纷扬落了满身。

  “冷吗？”灵淮衣偏过头认真地问她，问完拉过了她的手，攥在手心中搓揉着：“怎么这么冰，我给你暖一暖。”

  他一边用自己的手暖着她的手，一边继续道：“人间的雪很美吧，气氛也特别好，不像龙宫到处都是水。”

  她耳朵微红，停下步子与他对视，果断从他那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扬起头看了看漫空的雪絮，轻轻呼出一口白雾清气：“很美，春夏秋冬，雨雾霜雪，人情温暖。”

  灵淮衣喜欢的一切她曾经都很有兴趣和耐心去了解，但那只是为了讨好他。

  现在好像真的喜欢跟他在一起。

  灵淮衣眉上凝有淡淡的霜雪，浅笑道：“是这样。”

  “可是这里还是不属于我们。”

  “是么。””

  懒灰天色欲暗，雪又浓重了起来，扯棉拉絮般纠结着，两人周身都裹了一层雪衣，本就是混入尘世，远远望去更显出挑。

  柳遇哽咽起来，意识清醒时，眼角有泪，枕头都被沾湿了。

  微生莲英起身看她，“为什么要哭呢？

  “我不知道。”她吸了吸鼻头，“你别让我做这种梦了行不行?”

  微生莲英沉默了一会儿，才应声:“嗯。”

  柳遇翻身，扑进他怀中，鼻息浓重:“鱼和龙可以生出什么呢?”

  “鱼龙。”

  “鱼龙.......”柳遇低声笑了起来，“像鱼的龙吗？”

  “对。”微生莲英搂上她，安慰着:“只是梦了，没有什么意义，忘掉吧。”

  柳遇冒出头来，“那你为什么也要在意呢，你是真的不知道我梦到什么，还是明明就知道?”

  “我知道，之前也让你梦到过，但是以后都不会了，你好好睡觉吧。”

  “是，你也是。”柳遇收回头去，往他怀中钻得更深。”

  “好。”

  柳遇突然又冒出头来，“你为什么要让我梦到这些?”

  “因为不想一个人记得这些，那样太寂寞了。”

  “我应该记得吗？”

  “不是应该，我觉得你可以知道，只是试探一下你能不能接受，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得，你又是这么想的，试探两三次了都。”

  “你会哭，这也说明你难过了是吗？”

  “我在梦里以为我就是那样。”柳遇脑子混乱一片，“之前的梦，都完全不一样，应该都是我的意淫了。”

  “你还梦到过什么?”

  “算了，可能都是假的。”

  “万一是真的呢。”

  柳遇长长吐息，那也跟她没什么关系，自己不是自己，她是她，她们是不一样的。

  自己算不上什么，什么都算不上，怎么都是续了别人的人生而已。

  她不想再说下去，心里那么不舒服的，于是收回头重新把自己埋了起来。

  微生莲英还在对她说话，“睡了吗？”

  柳遇闷声，“嗯，你也睡吧。”

  但没睡多久，便要起来喂龙蛋蛋。

  柳遇眨吧着眼，想着它喝饱了就赶紧睡觉，未曾想它不知怎么就长起了牙来，开始咬她。

  她吃痛哼唧一声，龙蛋蛋松了嘴，晶莹的眼珠黑亮亮眼神无辜地看着她。

  柳遇掰开他的嘴去看，那突然长出来的牙，整整齐齐，嫩生生的白牙，好诡异。

  微生莲英起身来，“怎么了？”

  柳遇神情惊恐地看向他，“蛋蛋长牙了，这么快就......”

  微生莲英语一眼，蹙眉思索，“的确是长了，但是，不应该这么快的，才多久啊他。”

  “怎么办?”柳遇无助地望着他，“咬着好疼。”

  “唔，有牙了就喂它其他的，你别喂了。”

  龙蛋蛋仿佛听得懂一样，赶紧又咬了上去，像咬住鱼饵不放松地鱼一样。

  柳遇痛呼，“哎这个小崽子!”

  微生莲英去扒拉那崽子，“你松口!”

  龙蛋蛋不听大眼瞪他一般，狠狠吸了一口才松开。

  啵的一下，紧接着，口中吐出了大口大口的奶，吸得太多，嘴又太小，包不住而吐了出来。

  哗啦一下，弄得两人猝不及防。

  还好龙蛋蛋没被呛到，可柳遇身上却也一片狼藉。

  微生莲英拿出手帕给她擦拭起来，轻轻地，没敢用什么力，他颤声道:“要不要上点药啊，看着好严重。”

  空气凝滞住是微妙的尬，柳遇拒绝，“不要，会好的这个。”

  “嗯，那就不要给他喂了，不然又怕这样。”

  “嗯。”柳遇拉下衣服，抱着龙蛋蛋侧身躺去，挡不住的是耳根处摧枯拉朽之势蔓进脖颈的红云。

  此种情景微生莲英见她无恙，便也躺了回去。

  清晨，鸟雀立枝啁啾不止。

  顺华在院墙角落里，磨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砍破柴刀。

  陆压刚从厨房转了出来，立在檐下，喊道:“磨好没有!”

  顺华方头也不抬问道：“既然心急，你怎么不来磨！”

  陆压向他走了过去，双手包臂，十分高傲:“是你把刀弄坏的，就得你来磨把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