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一怔，瞬间变了脸色。

  “说是保卫皇室周全，可实际干的都是些铲除异己的私事，这些异己之中，又有多少老弱妇孺。大梁今日，是靠多少无辜百姓的命才换来的，这样的安定，我宁愿不要！”

  耳边是苏澈掷地有声的话，萧楚的身子开始不由自己地颤抖。

  她自然不会忘记，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孔，一个个佝偻的身躯和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眸……

  那时，她只知道，若她完成任务，洵哥哥就宠溺地望着自己，轻抚着自己的发梢，贴到自己的耳边轻吐，“阿楚，做得好。”

  可她从未想过，那些人终究是无辜的。

  苏澈猛然凑到萧楚的跟前，拿起砍刀压在了她的脖子上，厉声威胁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大梁是羌族的的盟友，断然不会派你来暗杀羌帝，莫非你也投靠了漠北？”

  “我是梁国暗影，却也是漠北王妃。”萧楚苦涩说道。

  苏澈脸色微微一变，“你……你是楚儿？”

  这下轮到萧楚吃惊了，靖王销声匿迹时，她不过五岁，照常理说，两人没有任何交集。

  她怔怔望着男人，“靖王殿下竟认我？”

  苏澈收敛起脸上的诧异，轻笑说道：“我与大将军商议军情，曾在萧府见过你，你那时……不过是个三岁小童，谁曾想，如今竟……”

  说着咋舌道：“好，好，萧大将军的女儿，果然是厉害。”

  苏澈轻轻踱步，走到萧楚身旁，小心翼翼地替她包扎好肩上的伤口，向暗牢外走了几步，倏然驻足，转过身子眼神一冷，声音也冰凉了几分，“只是，今日我不能放你走。”

  三日后，羌族大营外，正午烈日当空，木架之上绑着个紫纱女子，额上汗水涔涔，脸上毫无血色，肩头的伤口虽被处理过，但终究挡不过日夜曝晒，已然溃烂，隐约露出森森白骨。

  她心里自然清楚苏澈的用意。

  自己为饵，墨凌为鱼。

  只是，墨凌肯为自己而上钩吗。

  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意识终究混沌，恍惚之间，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倏然一轻，似是被什么人抱了起来。

  隐约看见了一人逆着光的脸孔，她想要睁开眼睛去看那人，可实在是太累了……

  意识纷乱，大梁，漠北，洵哥哥，墨凌，还有羌族大营中的靖王苏澈，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浑身紧紧束缚着。

  想要逃离，可越是挣脱，这张网便收缩的更紧。

  醒来时自己正在马背上，剧烈颠簸让她浑身都要散架了。

  她紧紧贴在男子的背后，身体和男子被红绳绑在了一起。

  “北主……”她虽然看不见男子的长相，却轻而易举认出了他。

  墨凌一面策马，一面朗声道：“身子还吃得消吗？”

  “羌帝如何？战事如何？”萧楚并非回答墨凌的话。

  男子重重颔首，沉声道：“放心，羌帝已死。”

  那便好。

  萧楚总算长舒一口气，可隐隐总觉得有几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