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

  乔晚上前几步，皱眉盯着陆承安。

  陆承安却是拧着眉心，开口问道：“你为何说自己配不上丁虎？”

  丁虎就那般好？好到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只要一想到丁虎在阿晚心中有这般不同的地位，陆承安就如万蚁噬心般难受。

  “你听到了？”

  上前拉起陆承安的手，看着上头划出很深的一道伤口，乔晚蹙眉。

  从袖中拿出巾帕为他仔细包扎后，才淡淡开口：“实话实说而已。”

  “为何？”

  乔晚淡笑：“丁虎为人一片赤诚，他的感情浓烈而忠贞，所以只有同样热烈而矢志不渝的感情，才配得上他。”

  赤诚和忠贞……

  陆承安敛眸，无法再说什么。

  二人回了马车，一路沉默到状元府门口，陆承安才低低道：“这样的感情，你也值得。”

  乔晚抿唇，笑意却不及眼底。

  她其实迷惘过。

  她自诩是个聪明人，但处理感情事还是一塌糊涂。陆承安极擅洞察人心，本不该看不懂她的心思。可他二人在一起，却落得眼下这么个不尴不尬，让人为难的地步。

  乔晚想了很久，发现问题大概就出自他们都太过聪明。

  聪明人最懂审时度势，最会计较利益得失，所以他二人总是在衡量。

  可人生中有太多事情都比感情重要。

  以至于在这段感情中，她二人不是他退，便是她退。

  退来退去，便难免会思考要不要放弃。

  她不知陆承安是怎样想的，但她自己想过很多次不如就此算了。

  若非古代和离太过麻烦，她怕是早跟陆承安“离婚”了。

  但丁虎和白悦芙不同。

  他们身上都有一股子“莽”劲儿，他们遇见一个人，喜欢了、爱上了，便会掏出全部真心奉献给对方。

  他们不会权衡利弊，也不会过度自保，随时为自己留着退路。

  所以她配不上丁虎。

  她只配这种两个人随时都可以抽身的感情。

  乔晚无奈一笑，这般一想，倒是不怎么怨陆承安了。

  在这段感情中，她也并未如自己想象般的那么投入便是。

  聪明人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无论利益亦或危机，轻易就可以被阻断。

  陆承安如是，她亦如是。

  倒真谈不上谁对不起谁了。

  “我去给你找止血粉。”

  乔晚说完，去了妆匣翻找药物。

  陆承安坐在床榻上，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有种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感觉。

  “你这伤口怎么弄得？”

  看着她低头给自己上药的模样，陆承安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情。

  她问得随意，有几分关心，却并不心疼。

  “查看碎裂石碓时，被砸碎的石片割伤的。”

  “这几日不要沾水，明早我帮你换药。”

  换了干净的绸布，乔晚利落帮他处理好伤口，到打结的时候，还心情不错的系了个蝴蝶结。

  她眼中带着释然，却让陆承安看得心间发凉。

  他不懂，为什么阿晚对他的感情，永远可以放弃的这般快，这般干脆。

  果断到让他不免怀疑她是否真的爱过他。

  微微曲指，陆承安把那道漂亮的蝴蝶结握在掌心。

  “睡吧。”

  虽然同陆承安生出几分嫌隙，但二人还同睡在一张床上，乔晚不是个矫情的人，并没有哭着喊着必须要分房。

  放下二人的衾被，她便洗漱去了，一身的火药味儿，着实不好闻。

  洗漱回来后，陆承安也收拾妥当，穿着纯白亵衣坐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上包扎的白绸。

  “还在疼？”

  “不疼了。”

  乔晚点点头，越过陆承安爬到床铺内侧拱进了被窝中。

  这几天她整日忙里忙外，白天跟铺子里的匠人师傅研究震天雷，怕方子暴露，她都是让不同人的做不同的零件。

  来来回回的折腾一天，晚上还要摸黑山上玩炸雷，实在是身心俱疲。

  如今大功告成，她心中没了负担，很快便觉着眼皮发沉。

  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乔晚发觉自己被陆承安搂进怀里。

  “阿晚，睡吧。”

  陆承安轻轻抚摸乔晚的后背，待她不在僵硬，才轻轻把吻落在她额上。

  他如今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若有朝一日他的阿晚不要他了，他还能留得住她么？

  第二天乔晚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她睡得昏昏沉沉，刚醒的时候骨头缝都透着酸软。

  呆愣着换了衣裳，挽了头发，乔晚走出了宅子。

  “夫人，王府来信，王妃让您今日得空，带着小少爷去见她。”

  “……”

  乔晚沉默一瞬，淡淡点头。

  等她抱着长庚到烈阳王府的时候，都已经过了未时。

  “坐吧。”

  烈阳王妃看着乔晚怀里的陆长庚，脱了手上戒指同手镯，小心抱了过来。

  看她的动作，乔晚心中有几分酸涩。

  她不喜欢烈阳王妃，但这不耽误她觉得对方可怜。

  “长庚，叫祖母。”

  苏沅拿着一个拨浪鼓逗弄着陆长庚，看那模样就知道喜欢得不行。

  她看乔晚不顺眼，憋了这么久才让她带长庚过来，怕是今日实在想孩子想得受不住了。

  “子良许久不曾来王府探望我这个母亲，可是你从中作梗？”

  “母亲说笑了，若相公想来，媳妇是拦不住的。”

  烈阳王妃又被乔晚噎一跟头，越想越气，便抱着长庚兀自生气。

  只是她怕乔晚抱着孩子再也不上门，到底没再说什么。

  她算是摸透乔晚的驴脾气了，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想着自己硬是把心怀鬼胎的谢芮苧推到二人中间，闹得子良心中不舒服，苏沅撇着嘴，放软语气：“桌子上有王府厨子做的糕点。”

  乔晚挑眉，看着苏沅抱着陆长庚的欢喜模样，忽然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