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闻言面色冷了下来。

  她的确没见过，谁又会闲着没事儿研究陆承安身上有几个痣？

  只是谢芮苧这话说得太过笃定，忽然就让她心慌起来。

  浑身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乔晚只觉得自己指尖冰凉，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万一，万一陆承安那些日子真的跟谢芮苧在一起，二人真的肌肤相亲，抽空缠绵……

  乔晚眼皮微敛，语气冰冷：“若臣妇相公愿迎谢小姐为侧妃，臣妇并无意见。”

  这一刻，乔晚只觉得自己倦了。

  无论是太后还是烈阳王妃，都无需经过她和陆承安的同意，就可以往状元府塞人。莫说一个谢芮苧，哪怕十个八个，她和陆承安也没有反驳的权利和余地。

  太后今日会把她召来询问，是因为陈年旧事二人有些底火，再有她给永昌帝献上的骨瓷方子，如今刚为国库赚了大笔银钱。

  所以于公于私，太后愿意卖她这个面子。

  可这面子，她不想要。

  太后想让她做出大度模样，高高兴兴接了谢芮苧过门，存粹是做梦。

  若陆承安真敢背叛她，她不介意送二人下去做一对苦命鸳鸯！

  乔晚淡淡开口：“趁着今日太后同王妃都在，不若把臣妇相公也找来，一同商议一下，若是他同意，臣妇今天就找人算个吉日……”

  送这对狗男女上路。

  “陆夫人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不想让陆状元娶我过门罢了。”

  “谢小姐这话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想你这种脏东西进我的府。”

  谢芮苧被说得脸色一白，却无法辩驳。

  若非她同陆承安的八字太过相合，只怕烈阳王妃第一个会站出来处理她这失贞的女子。

  双手颤抖，谢芮苧紧紧抿唇，却是没有半点退缩。

  她不在乎，她只想在上辈子受孕那几日同她的相公同房，然后诞下臻哥儿，再给自己的孩儿庇护一生。

  她不过是想要看到臻哥儿娶妻生子，一展抱负罢了。

  为人母者，为了自己的孩儿，她什么都不怕。

  谢芮苧捏着袖口，仪态端方，倒是让太后和烈阳王妃有些满意。

  想着前些日子谢良骥刚立了大功，尚有再动一动的可能，太后道：“着人去宣子良，让他自己同媳妇说，这事儿哀家便不掺和了。”

  烈阳王妃心中放松，只要太后不向着那农女，便是好事。

  乔晚看着烈阳王妃松一口气，谢芮苧却是暗自紧张起来的模样，微微皱眉。

  宫中女官很快便寻了陆承安过来，他不过刚入殿内，就见乔晚垂眸沉思，看都不看他一眼。

  拜见过太后同王妃，陆承安站在乔晚身边。

  “子良，娘亲今日是来请太后懿旨的，你今月寻个日子迎芮苧过门。”

  陆承安皱眉：“恕难从命。”

  怪道阿晚看都不看他一眼……

  有些焦急的拉起乔晚的手，陆承安开口：“我今生有一妻足矣，太后和王妃的好意，臣心领了。”

  “子良！”

  “这事没有回还余地，你同谢小姐已有了肌肤之亲，日后若是她有孕，难不成你想让你们的孩儿，成为外室子？”

  肌肤之亲？陆承安闻言浑身一僵。

  这突来的紧张，清晰传到二人相牵的双手，乔晚哂笑，甩开了陆承安。

  “阿晚，我从未……”

  “谢小姐说你小腹之下，半拳之处有一极小红痣，你有吗？”

  乔晚异常冷静，陆承安确是紧蹙眉心，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有吗？”

  “阿晚……”

  谢芮苧见状，哽咽道：“你当真对我没有半分情意？”

  事已至此，只要他点头，她就可以进陆府的大门，名正言顺诞下臻哥儿。

  她不愿意相信陆承安这般无情，既抛弃了她，也放弃了臻哥儿。

  “陆状元可是想要否认你我二人的过往？你真说得出口？”

  谢芮苧一开口，乔晚便听出她不是做戏。

  少女眼中全是爱慕和悲痛，那如泣如诉却又强忍着不想失态的悲腔，听得人头皮发麻。这种情绪，便是最优秀的演员，怕是也演不出当中的三分凄凉。

  不管陆承安认不认，她都输了。

  乔晚去看陆承安，男人脸色异常难看，上次见他这副模样，还是他跟江白露成婚被自己撞个正着的时候。

  那时这男人的脸色就如现在这般，跟治丧有一拼。

  乔晚忽然就笑了，虽是鼻尖泛酸，却哭不出来。

  许是这般结局一早就预料到了，从陆承安初见谢芮苧那日起，她就在想会不会有这么一天。

  就好像你收到了一个明知里面装着什么的礼物盒，没有惊，没有喜，只有一股空虚和怅然。

  她从来不知道，相爱是一件这么累的事情。这段感情，消耗了她太多，无论是自信还是脾气。

  如今想想，好似也并不值得。

  “既然我相公默认了你二人的关系，那我在此恭喜谢小姐如愿以偿。”

  乔晚淡笑，没有众人想象中歇斯底里的模样。

  她只是突然整个人气势都收敛了起来，不想再为陆承安亦或她们的感情战斗了。

  “阿晚。”

  陆承安拦在乔晚面前，语带恳求：“阿晚，我从来不曾对不起你，你说过信我的，你再信我一次。”

  “你让我怎么信你？”

  突然尖锐的声音吓了烈阳王妃一跳，她斜睨了乔晚一眼，眼中不屑。

  紧握着拳头，乔晚在心中平缓自己的情绪。

  谢芮苧频频挑衅她不曾动怒，太后和烈阳王妃多管闲事她也不曾生气。唯独此时此刻，陆承安一句再信他一次，让乔晚怎么都憋不住心头怒火。

  “陆承安，你拍着良心说，我不信你吗？我信你多少次了？是你一次又一次把这种恶心人，恶心事怼到我面前。”

  “你不是让我信你吗？你把衣服脱了，我倒要看看你小腹之下，半拳之处是不是有一极小红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