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宴席乔晚只参与一次就再没了念想，东西难吃规矩又多，且凤翎的死让她对这吃人的地方没有一丝好感。

  挽着陆承安的手，乔晚心不在焉的向前走着。

  待落了座后，她便目不斜视盯着眼前小桌上的果酿，消磨无聊且难以打发的时间。

  陆承安见状，从怀中掏出个小巧的赤金九连环给她。

  “这东西哪里来的？”

  陆承安抿唇淡笑，却是没有回答她这问题。

  知道她不喜欢宫中，他早早便寻人订做了些小玩意，为的便是眼下这等时候。

  见乔晚爱不释手摆弄起来，陆承安看得欢喜，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到底是年轻夫妻，这感情着实不错。”

  皇后坐在永昌帝身边，自金阶之上望向下头，人群中每个人举止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在一群年迈老态的肱骨重臣中，陆承安和乔晚显得格外乍眼。

  永昌帝见皇后满面笑容，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见陆承安同乔晚二人眉来眼去的模样，也跟着轻笑。

  “三元及第、年少有为，也不知这样的男儿世间有多少。”

  皇后语带怅然，永昌帝见状出言安慰：“可是在愁蔓蔓的婚事？”

  他同皇后乃少年夫妻，只是皇后身体孱弱，几次有孕都未能保住胎儿，这么多年他二人也只有十公主一个嫡出。

  想到荀蔓蔓，永昌帝道：“陆承安那妻子是个有成算的，虽有些心思但品性还算不错，你若喜欢就让她时常进宫陪陪蔓蔓。”

  皇后点头，又看向乔晚，心中还算满意。

  整个九间朝殿，有几个人没些心思？

  “陆夫人，皇后有请。”

  张內监提着圣上御赐的月饼瓜果走了过来，他一脸谄媚，看着很是恭敬。

  皇后身下没有嫡子，是以寻常同朝中命妇走得并不亲近，来来回回也不过几个她在闺中时候的旧友。

  今日破格宣了乔晚，八成是迎合圣上对陆状元的爱才之心。

  张內监言语客气，心中却另有盘算。

  “劳烦张內监。”

  乔晚站起身，同陆承安简单交代几句便跟着宫中内侍离开。

  看着在前方带路的太监，她忽然开口：“张內监，太后生辰那日，我婆母出言不逊怠慢了您，着实抱歉。”

  那日赵香娴对着他大喊没根的东西，让乔晚一直惦记着这事儿。

  内宫之中，就算不能交好也万不能得罪，尤其是像张內监这种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人家一句看似模棱两可的话，说不得日后什么时候会要你命。

  且就算张內监不是记仇的人，赵香娴这那话也着实过了。

  她说完之后，见张內监有几分错愕，便又开口：“我记得您喜欢吃鱼丸和辣味锅子，待什么时候您沐修，我让秦楼的厨子给您送些过来。”

  张內监闻言，脸上的笑容有一瞬僵硬。

  第一次见乔晚是他去秦楼宣旨，正好碰上她在吃热锅子，自己被强按下跟着吃了一顿。不过一个照面，这人竟能记住他一个内侍的喜好，倒让人惊讶。

  张全心思复杂。

  内宫中的侍人同朝臣不同，他们爬得再高，被再多人讨好，也没几个人是打心眼里能瞧得起他们的，尤其乔晚这种夫家正值壮年，日后前途不可限量的。

  想到此，张全再开口语气带了几分真诚：“夫人言重了，那赵香娴本也算不得夫人的婆母，您不必为她这点子事儿忧心。”

  算不得她的婆母……

  这几个字让乔晚眉头一蹙。

  陆承安的身世没有外人知晓，张內监这话是无意还是在提点她，陆家一直被人掌控着？

  “终归是我们对不住您。”

  乔晚面露笑容，举止却是更为恭敬。

  她同张全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走到了皇后面前，皇后端详乔晚片刻，露出个略显慈爱的笑容：“在远处就瞧你这身衣裳喜庆，如今走近了看的确打扮人。”

  “多谢娘娘夸奖。”

  “你这孩子，倒是不谦虚。”

  皇后捂着唇笑了起来，底下一群朝臣女眷见到此模样大多眼露艳羡。

  乔晚抿唇一笑，没有再接话。

  “方才见你同张全那老东西聊得畅快，都说了些什么？”

  “上次张內监到臣妇家中宣旨，臣妇当时正吃着锅子，便把张內监留下用膳了，臣妇当时不懂规矩……”

  她面上一红，满眼的不好意思。

  张全也在一旁做出个捂着脸的动作，皇后见状笑得更是开怀。

  是想起乔晚那次拎着食盒拎着铜锅入宫的事情了。

  皇后转头去瞧永昌帝：“你上次说宫中御厨做的锅子，怎么都不如陆夫人做的好吃，如今她人就在面前，你不问问个中诀窍？”

  乔晚被皇后这一出闹得有些莫名，等永昌帝顺着这话问了过后，她直言道：“锅子就要够油够辣才有味道，宫中御厨顾虑圣上同皇后娘娘的身体，许是锅底清淡了些。”

  被皇后招来问了好一顿关于火锅的事，乔晚回到府上的时候还觉得很是莫名其妙，就连陆承安也不知皇后这出是什么意思。

  第二日一早，张全便来宣旨，让乔晚入宫。

  “张內监可有什么要提点的？”

  乔晚一脸真诚，问的话也直白，实在是她觉得处处都有些反常，不明白皇后为什么突然对她感了兴趣。

  “十公主快及笄了，又适逢烈阳王带着王妃回京，皇后娘娘便想召夫人入宫热闹热闹，当不得什么，今日入宫的人很多，夫人随性就好。”

  “多谢张內监。”

  对方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乔晚还是莫名。

  她同十公主还有烈阳王妃没有半点交集，张內监这是在暗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