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泗带来了二十多名小鹤和两百多名士兵，人手充足之后，所有探查进度都明显加快了许多。

  趁着没人注意，齐泗低声对顾昭说：“大人，那几个小鹤根本没找到。”

  顾昭眉头一抖：“知道他们的身份吗？确定了真的是咱们控鹤司的人吗？”

  齐泗点头：“是卢女官的手下，我跟他们核实过，确实有这么几个人，容貌姓名还有行踪都对得上。”

  “但就是不见了，一个都没找到，从他们进入答应之后，就谁都没见到他们，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顾昭冷冷一笑：“哪有凭空消失的人？他们又不是神仙，能钻天入地。”

  唯一的解释就是，大营中有人为他们掩饰，而这个人的地位足够高，才会让齐泗都找不到线索。

  齐泗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可是陛下都说了，七天之内必须抓到真凶……”齐泗恼怒地说道，“此人掩护这些可疑之徒，说不定就是那个真凶！”

  顾昭点了点头，不是真凶，也是与案情有密切关系的人。

  “我们会找到他的。”顾昭淡淡地说。

  花费了半个下午的时间，也只是拼出了十六七具完整的尸体。

  眼看着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顾昭并没有挑灯夜战的打算，而是安排了人手在现场看守，自己返回了龙游坡的大营。

  回到自己的营帐中，身边没有外人的时候，顾昭轻声问秦行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秦行烈迟疑了一下，从袖子里取出来一个东西，放在了顾昭面前。

  那是一朵小小的珠花，用五颗珍珠串成，式样简洁大方。

  洁白圆润的珍珠虽然个头不大，但是色泽却十分莹润，一眼看去都能看到珍珠表面淡淡的光芒。

  “这，是贡珠吧？”顾昭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立刻就分辨出来这些珍珠不是凡品，而是进贡的好东西。

  当然，这并不等于使用这种珍珠的人就一定是宫中的人，因为这些并不算是最极品的珍珠经常会被宫中的贵人们赏赐给官员贵族们，所以只要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女眷都可能得到。

  顾昭用丝帕垫着手，捏起了这朵珠花仔细观察。

  秦行烈在一边，欲言又止。

  顾昭看了好大一会儿，才把珠花放下问道：“这朵珠花，是在寺庙里发现的吗？”

  秦行烈点了点头：“就在后院的一颗白杨树下，被草叶盖住了。”他是在蹲下身来观察周围环境时，眼角余光看到了一点莹白，才发现了这朵珠花。

  顾昭抬起头看他，似笑非笑：“我记得，绿腰姑娘头上，就有一朵这个样子的珠花。”

  秦行烈莫名地有些尴尬：“应该……有吧。”

  他当然知道，绿腰的头上有这么一朵几乎一模一样的珠花，但这并不是因为他对绿腰有多关注，而是因为这是他母亲在宫中这几年无聊时候经常做的手工。

  这些珍珠在那个小院中成箱成框，昔日的元贵妃，如今的玄妙真人被关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除了派人出宫干涉他的生活之外，就只有对着镜子等待夫君的到来。

  然而这两方面，她都注定失望。

  于是她找了很多办法排遣无聊的时光，就比如亲手用这些珍珠串成珠花，然后把它们赏赐给院子里的人。

  这朵珠花出现在命案现场……秦行烈心中有很多猜测，却又不敢确定。

  顾昭看见秦行烈的表情，笑着伸手托起了他的下巴：“放心吧，不会把你的绿腰姑娘当成凶手的。”

  秦行烈急了：“她才不是我的！”生怕顾昭误会，他那张俊秀无比的脸都染上了一层红色，“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顾昭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逗你的，我当然知道，你跟她没有关系了。”

  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秦行烈的下巴，然后向下，手指松松地握住了他修长的脖子：“要是你敢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信不信我扭头就走，以后再也不会见你？”

  秦行烈心中一颤，虽然顾昭说话的语气并不认真，脸上也还带着笑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句话心里就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仿佛顾昭真的离开了他，永远都不会再次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不！”秦行烈无法想象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他冰冷黑暗的人生中，好不容易出现的一抹光，一丝暖意，怎么可以离他而去！

  “不行，阿昭，我如果做错了什么，你尽管打我骂我，但是绝对不能离开我！”

  秦行烈猛地握住了顾昭的手，紧紧地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若是我不对，阿昭杀了我都可以！”

  “但就是不要丢下我！”

  顾昭嫣然一笑，美目流转：“我杀你做什么？”

  手心紧贴在他的脖子上，感觉到掌心下经脉的有力跳动，看着眼前俊脸上的惶急和毫无掩饰的赤诚，顾昭向前偎在了秦行烈怀中，指甲划过他的喉结。

  秦行烈控制不住心中的悸动，喉中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伸手就要把顾昭抱住。

  “别动。”顾昭巧笑倩兮，一双澄澈如秋水的眼眸中闪烁着让人沉醉的光芒，“这次让我来。”

  秦行烈的喉结难耐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望着顾昭的眼神像狗狗一样无辜。

  夏天的晚上，热烈而胶着。

  清晨，秦行烈醒来的时候，顾昭还躺在他的臂弯里，睡颜静美宁谧。

  他静静地注视着怀中女子近在咫尺的侧脸，一遍遍用目光描摹她清丽柔和的线条，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眼神中满是宠溺。

  昨夜顾昭的热烈奔放，再次出现在他的记忆中。

  秦行烈曾经隐隐感到的不安，都被昨夜顾昭点燃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

  顾昭起床的时间和平时一样，晨练的时间和强度也没有任何改变。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元弗看着自己的小眼神中有些幽怨。

  刚吃完早饭，就有小太监过来，守正帝宣顾昭入御帐觐见。

  秦行烈有些担心，他也能感受到，如今营地中的气氛越来越古怪，似乎有一股暗流正在奔涌。

  尤其是昨天在案发现场中找到的那朵珠花，让他更是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就在御帐附近，一旦有危险，就叫我。”秦行烈握紧了顾昭的手，“哪怕是皇帝，我也不会让他伤害你。”

  顾昭笑容浅淡：“放心，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