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婆家是做份饭的，

  在码头这一带很有名，价格虽然不是最便宜的，但味道好，量给的足。

  特点是不留饭。

  因为码头上干活的，信誉好的不多。

  只给信誉好的留，会得罪人，那就都不留。

  小六子来通州，基本都去她家吃。

  “你想吃红烧肉是吧？我去帮你说一声，给你留一份。”

  “谢谢陈哥。”

  “陈哥帮我们也说一下，我想吃肥肠，我要宫保鸡丁，我要…”

  “你们这乱乱哄哄的，我也记不住，都写下来，把钱给我。”

  陈管事拿出纸笔，让桌上其余四人写。

  桌子脏，上面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茶水也洒过，混着瓜子壳和花生壳什么的。

  几人也只能贴到仓库的墙上写。

  “主子要见你。”

  轻微的话语传进了小六子的耳朵里。

  “什么时候？”

  小六子问。

  “吃饭的时候，大家别急，都写清楚，一会保证都有饭吃。”

  陈管事看写好菜单的人，走了过来，连忙说了句别的。

  小六子懂了，一会吃饭的时候林霏开会找机会见他。

  他只是没想到，林霏开为了见他，花这么大本钱。

  此刻的林霏开，正在仓库账房那里看账本。

  账房先生是广鑫商号的老人，也是林霏开很信任的账房。

  他是林家的远方亲戚。

  按照辈分，林霏开叫他一声二叔。

  “姑娘，你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二叔，怎么了？”

  “上个月，郭家商号在通州卸货。明显不是咱们广鑫商号的货，还是盐帮帮他运的，他们不知道一号仓库已经换东家的事情，我就和船老大聊天，他说这是明州过来的货。”

  “没事，也应该让郭家商号多找找供应商，要不怎么知道咱们的货好呢？”

  “我听船老大的意思，这不是郭家小少爷定的，是郭家大少爷订的货，所以我就担心。”

  “二叔，我记下了，会上心看着的，真没想到，这么大的仓库，利润会这么低。”

  林霏开是边看账本边感慨。

  “是，要不王掌柜会那么痛快的卖吗，我听说年头不好的时候，仓库连货都接不到。”

  “咱们干，赔钱不会的，这边码头费用低，以后扬州的货放不下，我就都转通州这边，算起来，我们是合适的。”

  “姑娘就是有远见，我听说今年仓库还涨价了。”

  林霏开心说，我真不是有远见，而是东西都买了，总不能砸手里吧。

  两人又说了些生意上的事情，叶景明就回来了。

  “好了？”

  林霏开问。

  “嗯。”

  叶景明回。

  刚才林霏开和陈管事说想单独见小六子，

  以为随便找个什么算账的理由就可以了。

  结果陈管事说根本不行。

  因为从去年年底开始，小六子出门，带着的人已经由两个变成了四个。

  估计就是游存之的原因。

  小六子说过，其中有两个是向狮的人。

  向狮说为了安全起来，几人出门时，即使是上厕所，也要两人以上。

  所以小六子根本就没可能单独和林霏开说话。

  林霏开问了下，接下来小六子会做什么，和周围环境的事情。

  陈管事说明情况后，

  三人都觉得吃饭时间最有机会。

  至于怎么让小六子和其他几人分开。

  叶景明说，他来想办法。

  于是刚才就出门找人去了。

  林霏开就来账房这，看看账本，了解下生意的情况。

  此刻，

  叶景明和林霏开在账房的带领下，走到了仓库的后门，

  就在账房间的后面，这门平时都是反锁的。

  此刻林霏开需要，才打开，

  门的旁边有两扇窗户，即使不开门，都能清楚的看到外面。

  仓库的斜对面，应该是一处小饭店，炊烟袅袅。

  此处油烟味很大，这也是仓库后门从来不开的主要原因。

  “姑娘，我去休息会，你走之前叫我，账房间的门我反锁了，他们都知道我有午睡的习惯，不会有人来打搅。”

  “好的，二叔。”

  仓库里上班的，都是没有固定休息时间的，有空就休息。

  因为船全天都会靠港，随时都会有人来送货提货。

  叶景明和林霏开在后窗前，没站多一会，

  就听见有吵嚷声，

  “抓小偷，你个小屁孩，等老子抓到你，整不死你。”

  一个成年人的声音。

  “打不着，屁老摇，吃鸡蛋，长白毛。”

  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得手了，我们出去。”

  叶景明说道。

  两人从仓库后门出来，

  跨过一个下水沟，

  沿着水沟再走个十来米，

  就能从房婆家后厨的门，进房婆家吃饭的地方，

  因为房婆家客人多，后厨特别忙，

  后门常年开着，就是为了倒脏水什么的方便。

  进了后厨，就能感觉到，人真多。

  什么洗手的，要求加饭的，甚至还有讨价还价的。

  林霏开和叶景明的装扮，

  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出了房婆家的正门，

  就能发现，所有人的焦点，都在满街乱跑的孩子上。

  小六子和他手下的四个，分别追不同的孩子。

  一人追一个。

  房婆家前面是个小广场，

  此刻阳光不错，

  广场上有躺在地上休息的人，

  也有蹲在地上吃饭的人。

  林霏开都能看清楚偷五人钱袋的孩子是谁，

  可那五人根本就追不上，

  五个小孩一看就是惯犯，

  对此处地形也很了解，

  关键人也小，可以在人堆里，自由跑跳。

  小六子他们就不行，很多时候要让蹲在地上吃饭的人让一下，

  他们才能过去。

  很快这些人，都跑出了林霏开的视野。

  “这真的行吗？”

  林霏开对叶景明的计划并不了解，所以有些质疑。

  “当然行，码头上的人都是长河帮的人，我刚和他们帮主打过招呼，他说小事。”

  林霏开还在质疑中，

  就看见小六子，气喘吁吁的往回跑。

  他应该也明白了，这是林霏开让几人分开的计策。

  结果他还没跑到林霏开站的地方，

  另外几个人也回来了。

  林霏开心说白忙活了。

  “你别急。”

  叶景明低声说道。

  就见他急忙往前去迎小六子，

  擦肩而过的时候，貌似嘴动了一下，

  距离太远，林霏开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