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皇帝话音落下的那瞬，章太后白了脸，满目不可置信地看向皇帝，“皇帝，你……”

  那可是她的父兄啊！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她父兄在撑着，否则又哪儿还有他们母子今日？

  可如今，儿子竟真的要将她父兄斩首示众！

  “母后，朕意已决！”皇帝并不看她，只一双眸子依旧盯着司煜寒，憎恨分明。

  司煜寒就是故意逼他的，偏偏他还没半点办法。

  章家罪行罄竹难书，人证物证俱全，他若不处置，他的皇位，今日都难保！

  “……”见儿子竟连看都不看自己，章太后一颗心下沉，知道自己父兄今日是栽定了。

  当下，章太后闭了闭眼，似乎是在做什么决定。

  可章太傅一看她闭眼，就以为她是没办法了、要放弃自己了，吓得赶忙求救，“妹妹，你救我啊！你救救我和父亲啊！妹妹……”

  他不想死啊！

  “妹妹，你不是有免死圣谕么？你赶紧拿出来啊！”章太傅慌了，一把拉住章太后的手。

  “啊！”

  冷不丁地被人抓住手，章太后吓了一跳，睁开眼、看清是谁后，却皱起了眉头，眼神闪躲。

  她手里就只有一道免死圣谕，原本，她是留作与秦王彻底撕破脸皮后，保她和儿子的命用的。

  如今群臣皆知，她有免死圣谕，她若是不拿出来，怕是会被天下人诟病，骂她冷血。

  可她……

  “混账东西，还不撒手！”章太师一直看着她，见她眼神闪躲，一颗心已然下沉，明白了。

  长女只怕是不愿用免死圣谕救他们！

  “妹妹！”

  章太傅却不肯撒手，直直地盯着她，见她不看自己，心里也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妹妹，你不想救我们？！”

  “……”章太后实在是很犹豫，毕竟救了下来，也等于废了，对自己和儿子没用。

  “母后涉嫌干涉朝政，自身都难保，又如何救你们？”司煜寒便在这时开口，声音不轻不重。

  可落在章太傅耳里，却不是滋味儿，当即怒目瞪着章太后，“妹妹，你说话！”

  “哀家，哀家……”章太后心里权衡利弊过后，自然是不愿的，但真要要不救，也不容易。

  可她犹豫不决的态度，看得章太傅震惊又愤怒，没再等她开口，便一把推开了她，朝向皇帝道，“陛下要臣死，总得叫臣看看罪证吧？”

  秦王说他和父亲卖官鬻爵，但他和父亲从来小心，怎么可能会留下把柄给秦王？

  说不定，是陛下被骗了！

  “字清说得不错，便是人证物证俱全，那物证，也得叫臣等看过，否则，臣等便是死了，也不认。”见过了长女的态度，章太师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但还是想再搏一搏，附和一句。

  皇帝对章家人感情是有的，也曾憎恶过章家人，但章家确实是他抗衡司煜寒的一大臂力，真的要斩断，心里也不愿意。

  只是，那些罪证极为充分，章家今日是摘不清了，听到二人开口，皇帝也只能烦躁地摆手，“冯三，拿给他们看！”

  冯三自然应下，将罪证收拾好，递给二人。

  章太傅拿到罪证的一瞬，曾想过当众把它撕了，来个抵死不认。

  只是，陛下已过目过，撕了也没意义，他只能用力捏着，一页页地翻看。

  每翻看一页，父子二人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到最后，二人脸色皆像是染上了一层灰，灰白，没有血色。

  这些，这些罪证，秦王到底是从哪儿找到的？！

  “如何，看过了，是认罪，还是来个抵死不认？”司煜寒从旁开口，凤眸冷漠。

  “……”章家父子听了，拿着罪证的手抖了下，想否认，可却否认不了一句。

  证据确凿，如何否认？

  “拖下去！”

  皇帝看到他们的神色，心头更怒，恨二人行事不谨慎，才落到了如今，大手一挥，不愿再看二人。

  自然，也有怕再拖下去，母后心软，用了那道免死圣谕的缘故。

  那道免死圣谕，绝不能浪费在这二人身上！

  “陛下！”章太师垂头不语，一副已认命了的模样，可章太傅却还是不想死，惊愕抬头。

  可惜，皇帝不会救他，只催促人把二人拖下去。

  眼看着二人被堵上嘴、拖出去，章太后站不住了，长指甲嵌进了皮肉里，“免死圣谕在此！”

  一旁的六子是早已准备好的，立刻拿出了一道明黄圣旨来，毕恭毕敬地呈递给章太后。

  章太后接过，怒目剜向司煜寒许久，才看向皇帝，“皇帝，这道免死圣谕是先帝留给哀家的，如今，哀家拿出来，换我章家所有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