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渊看过去，而宋寄书和温澜也拔着头小心凑过去。

  华明月道：“他的牙齿发黄，凹凸不平，出现点状或条状凹陷性缺损，这是因为饮的水中含氟量过高所致，也称为氟斑牙，这个特点我也在陈季常身上见过，也符合驻军地的水质特点。另外，他身上出现了长途跋涉常见的特点，过度饥饿、脱水和营养不良。综合这两点，他来自青州的可能性最高。”

  温澜皱眉，“这么说，如果他很虚弱的话，要杀他应该很容易？”

  华明月摇头道：“不一定。要进一步解剖检查他胃里有没有东西才知道。”

  宋寄书面色微变，“检查他的胃，你要切开他？”

  其它人不像他那么大惊小怪，而就算要解剖肯定也不是现在，毕竟外面还办着庆典，庆典的主人却躲在这里检查尸体，这算什么事。

  温澜道：“这具尸体放在公主府也不妥，若是放到衙门，在事情未查明之前恐怕会打草惊蛇。”

  温澜话说完，和华明月一起，将目光落到了长孙渊身上。

  宋寄书后知后觉，也颤着小心肝看向长孙渊。

  长孙渊揉了揉眉心，道：“今晚让人送到太子府，不可声张。”

  温澜当即躬身，“多谢太子。”太好了，这个烫手的案子有太子爷兜着，就算皇帝老子要降罪也降不到他头上。

  华明月想的则简单点，她只是听从长孙渊的话，尽量不卷入朝廷之事中而已。

  宋寄书眼睛亮晶晶地在旁边站着，一点都没有自己身为五皇子党家眷的自觉，甚至觉得太子还挺好的。

  此时工部尚书府正乱成一团。

  工部尚书宋怀德气得在书房直拍桌子，“这个逆子，只会坏我的事，等回来我非他赶出府不可！”

  宋夫人叹息抹泪，“要是准才还在就好了，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宋怀德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周太傅一定饶不了我们，哎，得尽快把尸体找回来，要是这人的身份泄露，那就出大事了！”

  宋怀德只要一想到的死的人的身份，就能惊出一身冷汗，再想到万一落入五皇子以外的人手中，更是坐立不安，让人加紧去找回宋寄书。

  宋寄书将尸体交出去之后，终于能安心欣赏公主府的一切了。他也是爱玩懂得玩的主，见过的新鲜事物无数，但现在竟然还是有看花眼的感觉。

  就连台上跳的扇子舞，都跟以往大为不同，不是繁琐堆叠的拖地摆裙，而是利落束腰的修身齐脚踝长裙。跳起来别有一番激荡的轻快节奏，随着扇子快速的一张一合，心情也忍不住飞扬起来。

  宋寄书手肘动了动，“公主，你这跳舞的人，回头借我也用用。”

  华明月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他，懒洋洋地在旁边的懒人沙发躺下，这是她设计的时候为自己准备的，犒劳一晚上的辛苦，旁边还放着触手可及的零食饮品台，别提多享受。

  她刚躺下不久，左手边又有两个身影躺下，她转头一看，是长孙渊和长孙墨。

  长孙墨道：“怎么，只准你享受，不准我们也躺？这一晚上，我和太子哥可不比你轻松。”

  华明月没话说，顺便贡献出了自己的零食果盘。

  话说着，右手边也来了两个人，不过懒人沙发就准备了三个，已经没位置了。

  “还有吗？我也想躺！”这一听就是便宜妹妹佳柔公主的声音，华明月看过去，对上的却是长孙文的抱歉笑意。

  华明月又让柯祥去把自己做得不太满意的两个懒人沙发搬出来。

  佳柔满意地躺下。

  长孙文犹豫了下，也跟着躺下。

  宋寄书看着宛如没骨头般排排躺着的五个皇亲国戚，心里对华明月是个大写的服，莫非懒会传染？

  顺便说一句，他也想躺……

  五人躺着看公主府剩下的节目，晚风徐徐，天地空旷，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什么帝位，什么富贵，都变得不重要，正应了那句人生得意须尽欢。

  临走的时候佳柔公主还让人搬走了自己躺的懒人沙发，打算回宫后也在院里辟一块地方，好好享受。

  长孙渊则更直接一点，当着华明月的面吩咐柯祥，“这个是本太子的，就摆在这，谁也不许动。”

  柯祥见华明月懒得搭理，连忙应下。

  长孙墨有样学样，“得，那我也跟太子哥一样，这个沙发是我的，必须给我留着，听到没有？”

  “是。”

  长孙墨看了眼都快把眼睛合上的华明月，笑着跟着长孙渊离开。

  公主府的热闹彻底散去，华明月独自懒懒躺着，觉得这一刻天地间恐怕再没比她逍遥的人了，只可惜快乐很短暂，因为有些讨厌的苍蝇进了府里。

  负责今晚公主府安危的流凡和轻雨第一时间察觉了刺客的动静，但华明月却打了手势不让他们出手。

  刺客在院中悄悄落下，看到躺在眼前的华明月的时候，诧异了下，但想到自己人多势众便又镇定了下来。

  “把人交出来，你可以不死。”

  华明月浅笑，撑起脑袋，“口气还挺大的。这里可是公主府，你们既然敢闯进来，看来是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

  “你就一个人？”刺客保险起见问了句，毕竟听闻刺杀公主的人不少，成功的好像还没有。

  “我一个人就够了。”

  “那你死定了！上！”

  华明月对刺客的激动无奈，怎么这么多人想让她死，“小心啊，这里有暗器的。”

  可惜华明月还是说慢了，大半的刺客脚刚往前迈出两步，就落入了由精钢铸成的地洞之中，剩下的半数被旁边飞射出的利箭射死，而其余部分也多多少少中了毒，只有刺客首领还能堪堪凭着内力站稳。

  华明月起身，走到刺客首领身旁，“我问问题，答上来了，你可以不死。”

  刺客首领想了想，拱手跪下道：“公主请问，我知道的一定都说，只要饶我们兄弟们一命。”

  华明月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刺客顿时苦了脸，“其实我们是收了钱做事的，本是宝安山的土匪，五个月前因为朝廷剿匪才落得刀尖讨活的境地，求公主饶命。”

  华明月皱眉，怎么觉得刺客的说法有些耳熟。

  轻雨从暗中悄无声息走出，轻声在华明月耳旁提醒道：“柳正元五个月前奉命出兵去剿的正是宝安山的土匪。您说过，柳正元被砍断胳膊的事有古怪，或许可以问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