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时珏死死摁着温良玉，他的痛仿佛通过眼睛和耳朵传到自己身上，扭曲、挣扎和咬血的强忍。

  华时珏有些不敢再看温良玉的脸，他转开头，却看到神情一如开始认真严肃的华明月。

  割皮、刮骨……她手上的动作不停，完全不受外物影响。

  “别让他昏倒！”华明月注意到温良玉的痛吟声消失，连忙抬头，只见温良玉双眸已经无神，口中咬着的木头也掉了。

  华时珏在温良玉耳旁大声道：“状元之位必定属于我！”

  温良玉的眼神立马动了一下。

  “温良玉，我要向你下战书，我们来比比看，谁能拿下状元之位！”华时珏的声音铿锵有力，比昨晚还要笃定。

  温良玉的眸中的精光大盛，“状元之位是我的！啊！”

  华明月趁他转移注意，一下子将骨摆正，然后迅速缠上绷带，完成包扎。接下来，就是修养的问题了。

  温良玉脸色发白地靠在床上，华时珏和段壮壮、流引三人也是满身大汗。

  华明月笑着道：“辛苦了，手术很成功。”

  温良玉勉力露出笑容，目光中尽是感激，温老更是连连道谢。

  华明月简单叮嘱了注意事项，留下华时珏和段壮壮看着温良玉，自己则先行离开。她在手术途中就注意到绿妩在外面着急来回走。

  “小姐，皇上宣您进宫，王公公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了。”绿妩话语中透着焦急。

  华明月连忙回府整装，迅速进宫，如果她所料不错，应该是为了祭天玄女的事。可等进了宫，华明月没看到天玺帝，首先看到的却是叶重闻、叶景澄和宋白莲。

  宋白莲蓬头垢面，目光痴痴傻傻，随地而坐，嘴巴里吃着从牢里拿出来的枯草，完全一副失心疯的模样。

  华明月转头看到长孙文和皇后，也就不意外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了。

  长孙文第一时间对华明月道：“明月，你总算来了。御医刚走，确定你姨娘神志出了问题，所以才会杀陆夫人。”

  华明月嘲讽，“五皇子认为她是想杀陆夫人？”

  “不是！我要杀的人是她！”宋白莲突然指着华明月，歇斯底里，“快叫国师把她收了，她要害紫馨！我可怜的女儿，被她害惨了……鬼啊！”

  “娘！你冷静点！这里是皇宫！”叶景澄觉得丢人至极。

  宋白莲指着华明月胡言乱语，一会儿说她是鬼，一会儿又说是华曼琴，如果不是王公公让人按着，人几乎就要扑到她身上。

  华明月蹙眉。

  宋白莲的目光透出的是真实的恐惧和愤怒，这次不像是装的。

  难道……

  华明月一把抓住宋白莲的手，迅速把脉，皱眉看向长孙渊，“她真的疯了。”

  长孙渊神色微冷，宋白莲一直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里，能下手的只有刑部的人，“去把负责看管的人带来。”

  华明月迅速用金针让宋白莲冷静下来，眼见宋白莲瘫软下去，叶景澄连忙接住，“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叶景澄试探宋白莲的鼻息，确定她没事心中松了口气，可是又觉得还不如就这样死在华明月手上，这样既不丢人，五皇子替他们求情的时候也容易些。

  华明月起身，淡淡嘲讽，“你还真孝顺。”

  叶景澄憎毒地看了她一眼。

  叶重闻当即道：“景澄，不得无礼，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妹妹。明月，你姨娘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有今日，完全是她咎由自取，你别忘心里去。”

  华明月浅笑，“我没什么，毕竟她跟我没什么关系，是我该安慰镇国公节哀才是。”

  “你说得对。”叶重闻看着华明月，“以往是我错了，你跟我保持距离是正确的，是我对不起曼琴和你。”

  华明月真要对叶重闻刮目相看了，这老家伙段位升级了？

  很快刑部的人过来禀告，说是负责看押宋白莲的衙役昨夜突发心悸暴毙，尸体一早上家属就来领走了。

  “这么说是死无对证了？”华明月道。

  长孙渊淡淡道：“能查出原因吗？”

  “只能是试试。”

  华明月蹲下身检查宋白莲身上是否有什么伤口。

  长孙文眉头微皱，“人已经疯了，何必还得理不饶人。明月，不管怎么说，镇国公和紫馨他们，始终心里是有你的。”

  长孙文此时想起的是昨晚叶紫馨说的话，相较之下，华明月确实有些过于锱铢必较了，和长孙渊越来越像。

  华明月此时正发现宋白莲的头皮有恙，听到长孙文这话，抬头看他，“五皇子似乎比我还了解他们。多谢五皇子提点了。”

  长孙文却觉得华明月根本没有打从心里感激他，看来以后等他们在一起了，他得想办法让明月学会胸襟宽阔些。

  华明月将宋白莲的头发重新盖好，走到长孙渊身边，低声道：“宋白莲脑部被人打进了一根针，奇怪的是，有百幽草的成分。”

  长孙渊蹙眉，百幽草，这是月国皇室的人才有的，而贺兰沁月也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里。

  天玺帝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边走向皇位边道：“我跟国师商量了，祭天的时间就在三天后，不变。”

  宋清禅站在天玺帝旁边，目不斜视，一派正经认真的样子。

  华明月此时看他，又觉得他苍老了点，看来上次觉得他年轻确实是错觉。

  “至于玄女的人选，”天玺帝说着，看向华明月，“朕已经决定，还是叶紫馨，不过到时候明月你得帮忙。”

  叶紫馨？

  只见一个身影款款从国师身后走出来，她脸戴白色面纱，盈盈而立，站在高台上，淡然地看着所有人。

  “紫馨！”叶景澄和叶重闻激动，想不到紫馨真的安然无恙！

  长孙渊神色骤沉。

  叶紫馨轻声道：“紫馨让父亲和大哥担心了。方才我已经向皇上说明了情况，皇上圣明，赦免了我的罪。”

  天玺帝道：“明月，本来朕跟太子商量着由你来代替玄女祭天，但既然现在玄女回来，你就不用了。不过，国师刚才告诉朕，此次祭天非同小可，事关天玺国运，还需要一人辅佐玄女，这人选，你最合适。”

  华明月却注意到叶紫馨泛着杀意的目光，所谓辅佐，恐怕是叶紫馨杀她的机会。

  长孙渊道：“父皇，儿臣觉得不妥。祭天从来只有玄女一人，如此才能彰显尊贵，多一人也破坏祖宗规矩。”

  天玺帝欣慰笑着点头道：“太子做事确实是越发沉稳了，知道考虑祖宗规矩。不过此乃多虑，天玺国运才是首要，况且是国师所言。但你会这么说，恐怕也是为维护叶紫馨吧，也好，朕确实该为你选个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