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济医馆。

  此时因为昨天千面神医的坐镇，加上当场治好长孙靖，在口口相传之下，迎来了开业的病人潮。

  华家的子弟无论年纪大小都来帮忙。

  但饶是如此，还是忙不过来，好在华时珏和华三青想办法，从附近医馆借了大夫过来，华二鸣又招呼了狐朋狗友来帮忙跑腿，才堪堪稳住了医馆的病人。

  华明月带着林御医们到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番忙碌的场面，无论贫穷富贵，都能病有所医。

  诧异的是，在外面站着充当维持纪律的除了段大富，竟然还有柳正元。

  柳正元一句话不说，单着手，面色凶怒又堪比阎王，那些有意来闹事的愣是不敢吭声。

  柳正元目不斜视。

  华明月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察觉华明月带着人进医馆后，柳正元才悄悄松开因紧张而攥住的手。

  华明月对林御医等人道：“这里就是我为你们安排的实习场地，这个医馆什么样的病人都有，是最好的实践机会。”

  放眼望去，就有几个是受了外伤来求医的。

  林御医当即道：“我和陈御……大夫就负责处理伤口。”

  林御医和陈御医当即带着自己的药童上去，起初因为两人鲜少面对百姓说话还有些别扭，但态度倒是十分认真。

  华明月将其它人也按照不同的专长安排下去，时不时从旁指点，等忙完一圈过来就听不少病人对太医院的御医们赞不绝口。

  “仁济医馆的大夫真厉害，帮人处理伤口看病，都不疼的。”

  林御医等人得意，那是自然的，宫里的那些主子谁敢弄疼他们。

  “何止是这样，还会客气地问我一日三餐，有没有忌讳，咱哪懂什么忌讳，我还以为人家是问我看没看黄历。”

  陈御医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这病看了好些年都看不出是什么毛病，华小大夫只是给我放了个气，就好多了。”

  华悬心道，那确实是放气，但那是月月说的用科学方法释放体内的压力，后期还是要吃药的。

  “这仁济医馆的大夫都是仁德的神医啊！”

  百姓几乎都是赞不绝口，这对于从行医开始就在太医院的御医们来说，新鲜又有莫名的成就感。医者，本就该是治病救人的，但这个初心，知道今天才因为华明月的缘故真正实现。

  林御医心里叹了口气，对华有义道：“院首，今日我才体会到什么是医者真正的仁德。”

  陈御医道：“是啊，想不到我今天还救了两个人。”

  三人说话的时候，华明月正不顾脏污接诊一名不断呕吐的小女孩。小女孩由父母抱来，已经出现高烧脱水症状，小脸苍白，奄奄一息。

  “是霍乱！”宋御医惊慌出口。

  人群立马骚乱，连忙都往后退。

  霍乱是古代的大型瘟疫，往往病症一起死伤无数，有记载处置这类病人多数都是直接烧死。

  “快报官！把他们抓起来烧死！”人群中有人喊了起来。

  京城巡街的衙役一听说仁济医馆出现霍乱，当即冲过来，带队的正是老熟人林副捕头。林副捕头一看牵扯到华明月，顿时为难。

  “华小姐，请把人交给官府处置。”

  “求求你们不要！我家娃前两天还好好的，救救她！”

  华明月还在细心替小女孩诊断，眼见小女孩又呕吐，大家更是纷纷远离。

  霍乱用现代医学来说属于由霍乱弧菌引起的急性腹泻性传染病，属于甲级烈性传染病，但这种病菌在日常生活中并不多见，更多是出现在行军队伍中。

  “快把他们抓起来烧死！”

  华明月对华有义道：“不是霍乱，是急性肠胃炎。跟霍乱的症状很像，但区别在于急性肠胃炎是自限性疾病，只要适当医治就能治愈。”

  宋御医惊恐道：“这分明就是霍乱，我见过霍乱的病人，也是这个样子，当时整个村庄的人都死了！”

  林副捕头当即道：“华小姐，我冒犯了！”

  华有义道：“我是太医院的院首，这个病人现在需要救治，谁也不能把她带走。”

  林副捕头皱眉，华家可是医学世家，而且这小女孩如果真的被活活烧死也太可怜了，还是先看看的好。

  华明月将小女孩放在桌上，对段壮壮道：“去端一碗盐水来。”

  急性肠胃炎虽然不会立刻要命，但这小女孩显然已经呕吐和腹泻许久，已经因失水过度导致体内电解质不平衡，出现昏迷败血的现象，必须立刻救治。

  如果在现代还可以通过急诊立刻安排输液救治，止疼、恢复水平衡、消炎缺一不可，现在只能先灌部分盐水以保持住体内的水。

  “一个霍乱就会危机整个京城的安危，律法规定必须立刻烧死否则按谋反罪论，你华家凭什么阻止？！”

  一道凌厉的声音响起，叶景澄带着十几个士兵出现，“把医馆围起来，所有人不许靠近，接触霍乱病人的都要立刻烧死！”

  叶景澄看着华明月的目光淬着毒。

  从他回京城得知母亲和妹妹所遭受的羞辱的那一刻，就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杀华明月，今天终于让他抓到机会。

  华明月就跟没听到叶景澄说话一样，迅速为小女孩止疼。急性肠胃炎是一阵一阵的绞痛，对病人的身体伤害很大，止疼是必须的一步。

  “把柴火堆上！闲杂人等立刻离开！”

  段壮壮、柳正元和华二鸣等人想动手打人，但被华明月制止。

  “现在打人，就证明我们错了。”最后死的只会是这个小女孩，“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

  叶景澄杀心已起，不过片刻就让人在医馆的四周布满木柴。仁济医馆内，华家人全部都在，一个人都没有离开，手里正在有条不紊地救人。

  看到这个场面，即便是刚才含着要烧死人的百姓，也有些于心不忍。

  林御医劝道：“安将军，华院首他们都在里头，还是等等吧，说不定华小姐的判断是对的。”

  “我奉命保卫京畿，岂能冒险！再有敢阻止者，与他们一同杀无赦！”叶景澄决意要抓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杀人。

  “点火！”

  木柴上都被有心地泼上了黑油，在火把落下的那一刻，大火猛地烧了起来，顿时遮天蔽日。

  “娘！”小女孩的声音突然从火光里响起。

  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居然醒了，说明华家人的判断没有错！

  林御医道：“安将军，请你叫人赶紧灭火，这不是霍乱。”

  叶景澄目光里火焰跳动，神情阴森狠辣，“这就是霍乱！谁也不许靠近，再加大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