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合理的推断。

  贺老太太发现了婚恋契约，知道贺遂很喜欢方甜，不能没有她。贺老太太威逼利诱，强迫方甜留在贺遂身边。

  方甜这个人嘴毒，一开腔，保不准把老太太气出病。

  “首先，我离开的时候，贺老太太好的很。其次，我就算再不知轻重，也不会在长辈面前乱说话。最后，贺遂想问，你们就让他自己来问。”

  “没有，没有。”冬瓜心虚，确实是他们自作主张。“这事是我们自己想问的，真的，跟贺总无关。少夫人，您不要多想。总裁在里面等你。”

  现在轮到方甜不相信。

  淡然的按开车门，像古代战士上战场一样，视死如归的走下车。

  一连两位至亲去世，贺遂的精神气像被抽干了。

  方甜微微一鞠躬，客套的冲贺家的宗亲族老行礼。

  “哼，你还敢来！”

  方甜行的正，走的直。“我既然能从警局走出来，说明我没有问题。如果您有什么意见，警局的孟24小时开着。还有，虽然今天办丧，但该给医药费、误工费，不要忘记。我一会儿，让人给你们开个单子。”

  “什么狗屁赔偿，滚出去。下贱女人，你也配进我们贺家的祠堂。”

  贺遂狠瞪一眼，将人逼退，“方甜是我的妻子，轮不到你多嘴。”

  有族亲跑出来大声责骂，“贺遂，老太太真是白养了你一场！！”

  肩膀上下起伏，贺遂努力克制住暴脾气。 血丝布满整个眼球，整个人处于随时会爆发的边沿。

  方甜拉贺遂的衣袖，不用去管这些人的闲言碎语。她受冤枉惯了，根本不在乎。两人挽着胳膊，大步走进祠堂。

  进了祠堂后，方甜才知道，昨晚贺老太太被连夜接走做了尸检。而且，还是贺遂亲手送贺老太太去的。

  她跟贺遂都知道，只有那样做，才能还原真相。让贺老太太安安心心的走。

  “人死不过一捧灰。”贺遂让方甜不用担心他。

  可是，贺遂哪里像不用被担心的模样。

  胡子拉碴，双眼血红，目光发直。额前的短发被一块血粘黏在一起，后背时不时渗出血丝。

  方甜话到嘴边，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警察叔叔说的其实没错，她对生死的看淡程度远超过普通人。

  贺老太太对她其实不错，方甜却更关心自己能不能洗脱冤屈。

  “贺遂，你……你你要不先去休息几分钟。这里事情，我撑着。”方甜能做的只有这些，帮贺遂分担一点。

  贺遂嘶哑着嗓子，“睡不着。”

  方甜强行拉贺遂进边上的房间。强势的命令他坐下，休息休息。

  让冬瓜去冲了一杯热咖啡，端到贺遂手边。方甜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给贺遂打气。

  “不管怎么样，饭要吃，觉要睡。每当我遇到过不去的坎儿，想绝望的时候。我就想，人类的悲喜是不相通的。你再伤心，痛苦，别人是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的。为了奶奶，也为了你自己，振作起来。”

  贺遂捧着咖啡，方甜伸手过去才发现他的双手如寒冰。

  手一抖，咖啡四处泼洒。

  在咖啡杯掉落之前，方甜不顾滚烫的咖啡，用手掌接住咖啡杯。随手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小心烫。”

  贺遂看着方甜，终于撑不住了。紧紧的箍住方甜，压低着声音，默默的淌流着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方甜哽咽着话，顺着贺遂的背，慢慢上下轻轻抚动。哄孩子一样，安慰贺遂。

  贺遂的肩上的担子很重，即使是哭，也不能放开了去发泄，去表达痛苦。小小的流了几滴眼泪后，贺遂恢复了沉稳冷静的状态。

  “以前有奶奶，任何事情都可以有个依靠的人。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贺遂托付心意，“方甜，我身边只剩下你一个人。”

  突然贺遂猛地收紧隔壁，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方甜的神经瞬间紧绷，猛的抵住贺遂的胳膊。

  贺遂紧紧控制着方甜，不断的向方甜靠近。逼方甜给他一个承诺，“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方甜明显的感受到了贺遂的崩溃。

  成年的崩溃往往悄无声息，却令人心疼不已。

  早晚是要说的，贺老太太的遗愿，方甜必须去完成。

  贺老太太绝对留着后手，方甜不照着做，后果不堪设想。

  方甜吃疼的轻轻推贺遂的肩膀，让他别抓的太紧。

  “有些东西像握沙子，太松、太紧都会两双空空，一无所有。”

  两个人都很痛苦，只不过痛苦的源泉不同。方甜说不出口，在贺遂人生最低谷的时候，狠狠踩他一脚。

  贺遂靠在方甜身上，慌了好久，才默默收回手。

  “对不起，吓到你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